李眉妩胆子不算小，但也仅限于不在他身边的时候。</p>

有他可以依靠时，那份骨子里的依赖便显露出来了。</p>

只是不想扯他后腿，让他因为自己分神，便乍着胆子往前走。</p>

同行的人放缓了脚步，边走边摸了摸脚底下松软的泥土。</p>

直到探到墓穴口，将随身带的工具一一拿出来，放置在棺椁周围。</p>

有人向下挖，才挖了一阵，便有一股恶臭迎面扑过来。</p>

但干惯了这些事的人不以为意，挖出仅一人能通过的洞口时，便向下探去。</p>

有人在墓口盯梢，将带过来的烟袋点燃，吧嗒抽了一口。</p>

又递了一支给在一旁的冯初，被他谢绝了。</p>

低下的人手脚还算麻利，不出一会儿的功夫，便撬开了墓穴，拎出两只分不清朝代的青瓷和白瓷。</p>

用绢布兜好，拿给冯初看。</p>

他本身擅长琴棋书画，对于古玩字画也颇有研究，这碗的成色光洁如玉、蕙质秀雅，但一看便知是赝品。</p>

“假的。”</p>

几个人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没有满载而归，有些不甘心。</p>

朝远处的青草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叉着腰，一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诓我们吧？”</p>

冯初没有坚持为自己解释：“你可以把这个碗拿着，到古玩市场再鉴定一番。”</p>

那人毕竟不甘心，还是将碗好生收好。</p>

在原地抽了一袋烟，不知短暂的片刻都思量了什么，再过来的时候，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p>

“既然你能看出来是假的，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把它伪装成真的？”</p>

“没有。”冯初斩钉截铁的说明实情。</p>

几个人想发飙，不会碍于五叔的面子，还是忍了。</p>

站在原地，仍旧忍不住抱怨：“白走一趟。”</p>

“不白走。”冯初语气依旧淡漠，看不出太多情绪。</p>

几个人不觉得这个年轻人会戏耍自己，耐着性子，洗耳恭听：</p>

“什么意思？”</p>

冯初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建议：“我猜他不会把所有真品都放在同一个墓穴里，也许里头有真有假。”</p>

那人一听也有几分道理，便又下了一趟墓穴，好在这棺椁埋得不深。</p>

只不过这一次下去，比上一次更加仔细，将那睡着的人，仔细翻了个遍。</p>

耳朵和嘴巴都不放过，只是他没想到埋在这里的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而是陪葬者。</p>

毕竟经过了这么多个朝代，死者早已经面目全非。</p>

冯初听见耳畔有风声传来，本能的握住了她的肩，将她向后一拖。</p>

下一刻，因为同行人触动了死者口中的机关，整个墓穴塌陷下来，土坷垃纷纷向下掉，一个巨大的漩涡几乎将里头的人埋葬。</p>

“你先上车。”他在她耳边吩咐一句。</p>

李眉妩没有迟疑，立即回头爬上马车。</p>

冯初听见下面有呼救的声音，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向同行而来的人。</p>

“不下去救么？”</p>

“如果你愿意跟他一起死的话。”得到的答案干脆果决。</p>

说罢，他已经福了福身，将那丢了性命，盗取的扳指、夜明珠和其他手串一股脑的捧了出来。</p>

“这个墓穴我找了几年了，今日终于找到，自然不愿意多一个分赃的人。”那人说罢，冯初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知道这些基本上都是真品。</p>

人心比鬼怪更可怕，是他早就见识过的。如今再次看见，也没有太过惊讶。</p>

“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如果你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日我们去五叔那做古玩交易。”</p>

他缄默。</p>

从前面对这种事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出了一颗良心。</p>

也许是跟她过久了安稳的日子，不愿意再过刀尖舔血、嗜血如命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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