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回宫后，她立即回了自己所在的坤宁宫，叫人禁闭宫门，将他一个人关在了外头。</p>

一夜未眠，待到次日天亮，方才去往养心殿等他。</p>

没有耽误他上朝，倒是退朝后，在养心殿看见她的身影时，有些惊喜。</p>

“母后用过早膳了么？”</p>

看见她那个样子就是滴米未进，见她不为所动，索性自己也不再说话了。</p>

既然是她主动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事，那自己有什么可急的。</p>

果不其然，在他沉默了片刻，换她主动开口了：</p>

“我们谈谈。”</p>

朱瑞摒退了众人，使殿内只余二人。</p>

“说吧，你想说什么？”</p>

李眉妩：“当初你父皇把你寄养在我膝下的时候，本就是一场闹剧。</p>

如今尘埃已定，我没有资格继续忝居高位。”</p>

朱瑞等了半天，还以为她冥思苦想了一夜，或者受了冯初那只老狐狸的点播，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p>

“母后太天真。”</p>

原来还是如此天真的论调，果然是被冯初保护得太好了，思维方式还像个小姑娘。</p>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规矩是掌权人定的。</p>

如果你不愿意当太后，当皇后亦可。”</p>

李眉妩自诩这一夜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听见他这话时，还是被骇到了。</p>

禁不住提醒道：“我是你父皇的女人，你这样做会被天下人耻笑。”</p>

朱瑞又不是没被笑话过，不过依然想纠正她的说法：</p>

“母后，你知道世人为何从前不敢笑话我父皇，后来敢吗？</p>

是我父皇变了，还是世人变了？”</p>

李眉妩明白的，从前有冯初做朱振的打手，自然没人敢跳脚。</p>

后来朱振自身难保，哪还来的多余的力气，去震慑众人。</p>

朱瑞此话，无非是说他有铁血手腕，无人敢置喙。</p>

“而且，我父皇的女人？”朱瑞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p>

“母后可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p>

只怕母后在冯公公面前，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吧？”</p>

李眉妩不再就此事跟他争执，而是换了一番措辞：</p>

“就算如你所说，不怕天下人耻笑。</p>

但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你不怕别人嘲笑，就能过得去自己心里那一关么？”</p>

朱瑞从前想要她，就不是用当舔狗的方式，如今强权压下，更不想对她有多客气。</p>

从昨晚到今早，他哄了她这么久，如今早已经没了耐心，此刻也不想继续伪装成谦谦君子了。</p>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我倒还可以听上几分。</p>

但是母后——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p>

“我说的是事实。”她憎恶他，仇恨他，都是理所应当。</p>

他间接害死了她的孩儿，又不放她跟意中人团聚。</p>

她不想复仇，只想远离，已经需要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如何还能跟他平心静气的相处。</p>

“不管你用何种手段拿到皇位，从前做过什么，如今尘埃落定，我也不想提及太多。</p>

但你如果囚禁我在此，与禽兽何异？”</p>

“天下乌鸦一般黑，母后就别说我了。”他毫不客气的将她呛了回去：</p>

“你我都非善类，聚在一起，也算志同道合。”</p>

李眉妩知道离开无望，气急了，不惜放下身段和风度，攻击谩骂：</p>

“你这样做，无父无君，不仁不义，再看一眼，我都禁不住唾弃。如何委身于你？岂非生不如死。”</p>

朱瑞想起昔日她去大牢里探望自己，亲口对他说，不管他怎样做，她都不会喜欢他分毫。</p>

霎时间觉得胸口闷痛：“那么母后呢？做人家妻子的时候，背叛夫君。</p>

做人家娘亲的时候，没能护好自己的孩子。</p>

做宫妃的时候，对好姐妹班太嫔没有一丝怜悯之心，赶尽杀绝。</p>

做太后时，辅佐过三代君主，却没干过一件贤明的事。”</p>

杀人诛心，他让她认清了现实：“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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