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巨响在大门口响起,悬空殿的大门门闩扭曲变形,瞬间化为两截断裂的金属。大门呼地被撞向两侧。此时悬空殿大门前的猛犸车和犀车都已经被星命少年们撤走,为妖兵的长驱直入扫清道路。失去猛犸车防御的悬空殿,完全经受不起妖兵拳套疯狂的撞击。
“准备——”隋枫紧紧攥住灵舞剑,一个人挡在妖兵的面前。其他的六个少年聚集到大殿中央那套八阵车的旁边,一人爬上一辆八阵车中的法器,将身子尽量缩在法器的后面,躲避开妖兵的视线。白媚纵身扑到中央的令旗铜人车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背,整个人所缩到他的阴影之中。
妖兵控制的教宗兵俑曲着胳膊,犹如一只大蟋蟀一般爬进悬空殿,呲着牙,扬起一半已经腐朽的青脸,似笑非笑地歪头看着隋枫。妖兵身上洋溢的妖魔之气,犹如数万把寒针刺入隋枫的肌肤,似乎要将他的灵魂刺个千疮百孔。
隋枫垂下头,让雪白的头发遮住他的眼,他的左手轻松自在地放在灵舞剑的剑柄上,浑身无处不自在。他的人忽然间和天地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妖兵焦躁地锤击着地面,控制着兵俑围绕隋枫爬行着。隋枫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炽烈的气场,仿佛冉冉升起的太阳,照耀着雪后初晴的大地。妖兵感到自己身上的妖魔气场正在受到严重的挑衅。
隋枫忽然向前大踏步走去,他的眼睛被白发遮蔽,无法看到他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微笑,他的身形轻松写意,仿佛一位踏青的才子,想要走进满园的春色之中。生机勃勃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恣意弥漫,欺凌着妖兵身上的死气。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祭品,硬要献给渴求鲜血的妖兵口中。
“嘶——”妖兵控制的兵俑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身上的肌肉忽然如小山一般隆起,双臂瞬间粗了整整三倍,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向上抬起,两把呈深黑色的龙头状拳套,犹如两只蜷曲的毒|龙,忽然刺向隋枫。
隋枫的手腕一翻,珍珠灰色的灵舞剑闪电出鞘,两道剑光犹如轻盈的蜻蜓翅膀,轻轻搭在拳套的边缘,微微一拨,令拳套上如山洪暴发一般的力道擦着他的肩膀掠过,无情地砸在身后的悬空殿墙壁上,卷起方圆十米的震荡波。这是隋枫从沙腾骥那里学来的“听剑”之术,妖兵鼓动风雷击来的铁拳上,激荡着清晰明澈的气流之音,对于隋枫来说,这就好像在他的脑海里画出了未来兵刃行进的曲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四两拨千金的手法将其荡开。
“嗷——”兵俑的身体忽然窜上了天空,千百道拳影随着他的双臂舞动铺天盖地地卷向隋枫。
“嘶……”在八阵车之后观战的千骄不禁大惊失色。这如天上狂飙一般的拳法,正是雁之大陆拳道诸门中被列为禁技的天瀑。天瀑并非江湖武经中列出的天成拳法,甚至连极致武学或者上品武学都不算。它只是拳师们根据爆拳的拳意和冲天拳舞的招式,将两者综合在一起,创造出来的理想中的拳法。天瀑有着爆拳之猛,冲天拳舞之繁复,但是这是一种永远无法实现的拳法。因为一旦施展出如此狂猛又如此繁复的神拳,人体的经脉会被急速变换的气脉撕成碎片。拳师使出天瀑的时刻,也是他暴血而亡的时刻。
但是在妖兵的手中,像天瀑的拳法,却好像过家家的游戏一般随随便便就施展了出来。因为它根本不会在乎兵俑的经脉,它已经脱离了人体的控制,兵俑只是为它的招式加大威力,令一份的威力变成两份。它可以使出人类世界中所有被称为禁忌的招数,因为它根本是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隋枫的剑以剑身正中的轴线为转轴,风车一般旋转,如一根银灰色的触角,颤动着伸向天际。剑落斗圣影!当第一枚黑色拳影接触到隋枫的剑影时,隋枫的剑顺着拳影的行进方向轻轻一引,拳力延展的方向都被他以听剑之法测到,并被他全部吸收,一并甩入剑招之中。他的剑影如花朵般盛放。第二枚拳影到达的时候,隋枫的剑影已经增加到四道,第三枚拳影到达之时,他的剑影变成了八道。
当妖兵天瀑之拳所激发出来的上千道拳影全部砸入隋枫的剑影中时,珍珠灰色的剑花已经化身亿万,开满了整个悬空殿,犹如数万株春日的樱花,在同一时刻怒放。灿烂无比的白色光芒,在空中开出一片樱花雨,将一股浓浓春意带到人间。
在这一片樱花雨般的剑光照耀下,妖兵发出狂怒的铮鸣,操纵着兵俑满场狂奔,瞬间踏出九宫八卦五行四象诸般阵法,漆黑色的铁拳依照阵法的运转此起彼落地击出。这些拳击中有虚招有实招,有阴劲,有阳劲,彼此相辅相成地变化,形成气象万千的拳阵。拳阵激发出来的气流变化千奇百怪,回旋激荡,即使以隋枫的听剑之法也难以听到妖兵下一拳的进攻路线,更不用说化劲和借力了。
这股拳阵恣意地侵占着悬空殿周围的空间,以浑厚的拳风压迫隋枫的剑,瞬间将隋枫腾挪变化的空间挤压到最小值,逼迫他不得不和阵法最强点的强拳做正面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