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秀横握长剑,一时竟有些迷茫,顷刻间,流星剑在她手中轻轻发颤,仿佛撒娇的孩童般催促她舞剑,李书秀深深沉迷,依着长剑指引,霎时刺出数十剑,势如疾风,剑影如雾,除了九婴、冯叶华与苍鹰三人,谁也瞧不清她剑法何去何从。
她轻笑一声,如舞蹈般转了个圈,而流星剑伴随着她翩翩起舞,飞扬流洒,纵情肆意,身姿曼妙无方,而剑招如龙腾凤舞,赏心悦目,令人叹为观止。待得剑舞稍缓,她又依着长剑的性子,迈开轻巧的步子,手腕连振,挥袂流芳,剑光耀目,宛若雪絮一般,当此境界,当真剑心合一,浑然忘物,沉浸在倾听剑意的狂喜之中。
九婴见她剑招美轮美奂,如同剑仙微步,精妙无比,竟不逊于自己的九婴水火剑,心中敬佩有加,惊喜地喊道:“三妹,好剑法好功夫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李书秀陡然惊醒过来,凝立在旁,抹去脸上汗水,面带微笑,说道:“我也不知这剑法名目,大哥,你知道么?”
苍鹰说道:“甭管它叫什么名字啦,这柄剑唤作流星,你若高兴,便自己起个威风的名头,若是嫌烦,便叫它流星剑法吧。”
李书秀闭目片刻,回思方才使出的每一招剑法,连自己都不相信那剑招竟出于自己之手,其中运劲法门,直非人力所能及。她一转身,握住苍鹰的手,说道:“大哥,你赠我如此大礼,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是。”
苍鹰见她肯收下流星剑,心下大喜,说道:“你能降服这神兵利器,对你大哥而言,便是最好的报答了。但大哥还要提醒提醒你,剑乃凶器,出鞘不祥,若你出剑之后,不曾让剑刃饮血,这剑上气焰便会更加嚣狂。你须得时刻将流星剑留在身旁,安抚剑中凶灵,以免它暴躁起来,难以掌控。”
李书秀见苍鹰对她如此关切,感动已极,鼻子一酸,轻声哭泣起来,说道:“多谢大哥教诲。”
明教众教徒对李书秀本就喜爱,见她获赠神剑,心中都替她高兴,一起举起酒碗,替她庆贺起来。更有人起哄道:“阿秀姑娘,苍鹰这小子送你如此大礼,你怎还不懂他的心思。”
又有人喊道:“阿秀姑娘心思聪明,脸皮却薄,她哪儿会不知道只不过咱们大伙儿眼睁睁的在一旁瞧着,她如何敢向苍鹰这混球表白心意。”
苍鹰骂道:“天广易后你们这俩小子嘴真是欠,胆敢戏弄我三妹你们俩给我站着,看我不赏你们几个嘴巴。”
那两人知道苍鹰武功高强,但平时与苍鹰打闹惯了,居然丝毫不惧,将酒碗一摆,便冲上来与苍鹰扭打,苍鹰使出独门绝学“泥地滚猪功”,与那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斗得不可开交。众教徒一见有热闹可瞧,站起身来,围成一圈,搬开桌椅,在一旁鼓噪助兴,更有人设立赌局,在一旁做庄赌钱,客栈中登时热火朝天,笑语连连。李书秀与安曼看得哭笑不得,恍惚间又回想起了昔日在哈萨克斯坦部落的营火大会上,看男人为女人摔跤打架的场景。
两人互相一望,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怀念之情,她们想起在自己还是女孩儿的时候,在连着天的大草原上,在火光升腾的篝火旁,与那位英气勃勃的草原少年倾心相恋之事。
那位少年已然逝去,而在她们心中,又同时有了另一个人。她们两人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不敢细思,不想说破,索性装作浑然未觉,将这份感情就此珍藏在心底。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九婴见再闹下去实在不像话,便令众人草草整理一番,各自回房睡觉。苍鹰虽然酒量惊人,但也喝的酩酊大醉,索性就在炉火旁睡了下来。李书秀想要扶他起来,谁知苍鹰伸手一抱,把她往自己怀里拽,李书秀吓了一跳,慌忙挣脱,羞红了脸,却再也不敢上去搀扶。
安曼气呼呼地说道:“阿秀妹妹,别理这无赖,咱们回房歇着吧,这儿温暖的紧,他躺在外面,决计冻不死。”
李书秀笑道:“没错,谁让他管不住自个儿,一个劲儿的讨酒喝,最好让他冻出毛病,尝尝苦果,也能长点教训。”两人携手返回房屋,于是大堂中仅剩下苍鹰一人。
而这夜晚,也霎时变得如坟场般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惨白的月牙投下阴森的光芒,大堂中火光微弱,飘摇欲灭,一个身影从大堂中一闪而过,转眼已到了远处,此人身法奇快,落地无声,武功已臻极高境界。他来到屋外,月光照亮了他的俏脸,红唇雪肤,美目如星,此人正是九婴。
他屏住气息,左右张望,察觉并无人知晓他的举动,于是飞身跃起,施展轻功,如飞鸟般在空中滑翔而去,霎时便已隐入黑夜。
苍鹰翻身坐起,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事。他顺着九婴离开的方向,身影晃动,疾如骏马,瞬间已在数十丈之外,速度之快,丝毫不弱于九婴。
他所追之人远远将他甩在后头,但苍鹰精研蛆蝇尸海剑,感知异常敏锐,心思精细,很快便找到九婴在路上留下的淡淡脚印。他顺着脚印一路追赶,大约走了二十里路,穿过一片茂密寒松林,在林中找到一处模样精巧的小木屋。
小木屋外躺着三具尸体,死状凄惨,脑袋被拧断,心脏被人挖出吃了,眼睛睁大,其中充满着惊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