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太平无事,第二天早晨,众人早已准备妥当,九婴率领众人下了合山,继续朝中原进发。由于人数众多,远行不便,万益民在山上留了大部分伏剑山庄弟子,只带上少数极为精干属下同行。
众人扮作镖师,如此又行了数月时光,走过山楼石柱、云林深远之地,混过元兵关卡哨所,与沿途山匪恶霸激战数十次,可谓关河重阻,路程艰苦,颇多周折,但总还算波澜不惊,虽稍有折损,但却又收伏了不少得力干将,皈依明教,其中不乏名满江湖,武艺高强之人。待到初冬时节,明教一行终于来到大都郊外数百里之地。此地唤作平嵩,于山间多建山庄园林,往来不便,人烟稀少,四周茂林修竹,溪流洄水,极为清远幽静。
九婴早就派关山月与九狐快马加鞭,早一步抵达此处,于稍偏之地购置了三处大宅园,足以让这近百人容身。过了数日,待众人修养妥当,他召集众人,说道:“大伙儿这一路艰辛,委实不易,九婴我深感诸位劳苦。大伙儿久居塞外、荒谷,许久不曾踏足这中原繁盛之地,自然当好好享乐几天,稍补车马劳顿之苦。我这儿给每位兄弟准备了一份薄礼,大伙儿收下,到城中好好逛逛,半个月之后,咱们回到平嵩,再做将来打算。”
众人见他出手大方,尽皆欢喜,高高兴兴的领了赏钱,就此散去。
冯叶华为人慎重,劝道:“教主,你可曾想过,咱们这么许多人,未必人人都能管得住自己,万一有人得意忘形,喝的烂醉之后,说出咱们隐秘,那可就糟了。”
九婴笑道:“咱们初到此地,什么都没干,空口无凭,鞑子凭什么来捉我们况且此地偏僻,周遭多有盗匪山贼,更有许多武林门派,咱们又不起眼,鞑子未必管得过来。”其时北方归元已久,与南方遍地凋败的景象有天壤之别。元世祖忽必烈放开武禁,鼓励民间学武之人投效朝廷,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因而北方武林颇为兴盛,各地新兴门派林立,高手竞相涌现,层出不穷,更多有从军当官之人。
冯叶华听九婴这么说,这才稍感放心,又见到九狐、李书秀、安曼与万佩兰四人结伴,迫不及待的下了山,骑着马,朝大都方向赶去,他微微叹气,也难得放下担子,取了银两,独自一人游山玩水去了。
九婴找到苍鹰,见他居然难得消停,正坐在房中看书,说道:“大哥,你随我来,我要去见一个人。”
苍鹰一跃而起,说道:“我这两天腰痛的很,走不动路,你若要去烟花柳巷胡闹,还是不要找我啦,不如找关山月陪你吧。”
九婴见他神气活现,登时起疑,奇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腰疼。”
苍鹰正色道:“前些日子,我气血不通,排便不畅,又心猿意马,欲|火焚身。”
九婴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一把捂住他嘴巴,说道:“别找借口,你随我来就是了。”除了九狐之外,他只对苍鹰一人由衷信赖,此去所作之事极为要紧,苍鹰精明能干,武功高强,有他在身旁,自然便安心许多。
苍鹰也不反抗,两人牵过马,沿山路而下,朝大都奔去。到了大都,见到广厦高楼,飞檐相接,鳞次栉比,街上满是达官贵人,衣着鲜丽,尽显雍容华贵之气,又不时有马车沿途慢行。
苍鹰低声骂道:“这些鞑子,占了我中原大好江山,在此享尽荣华富贵,而我汉族百姓却如临水火,当真岂有此理。”九婴叹道:“也是鞑子势大,咱们一时也无可奈何,总之前路艰险,咱们唯有见机行事,图谋大业吧。”
他对大都道路极为熟悉,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条精致典雅的小巷之中,但见四周滕苗绕墙,树木横列,两旁满是闲居小楼,虽在冬季,却不觉萧瑟气息。
九婴朝周围望了一圈,笑道:“正是这裏,这么多年了,此地居然一点儿没变。”
苍鹰问道:“二弟,你来过这地方吗?”
九婴如孩童般激动不已,四处奔走,东摸西摸,手脚不停,他说道:“在我年幼之时,我曾在此住过一年。这儿叫做滕苗巷,算是富人幽居的地方。”
苍鹰说道:“你小子还挺有福气,这开平城乃是鞑子皇宫所在,你居然能在这儿找到住的地方。”
九婴哈哈大笑,兴致极好,抬头望了望天空胧月,说道:“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苍鹰也不多问,在墙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许久,苍鹰耳朵竖起,睁开眼,听见远方响起数人脚步声,有两人脚步沉稳,功夫不弱,另一人脚步欢快,似是一位少女。他一挺腰,站直身子,手掌摸上长剑。忽然听一女子远远说道:“你们就留在这儿,不要跟过来了。”
另两位女子齐声说道:“郡主,这怎么使得”其中一人说道:“你又不对咱们说你要见的人是谁,万一他们心怀不轨,惊吓了郡主,那可如何是好。”
苍鹰瞪大眼睛,望着九婴,低声说道:“好你个色狗,原来你在等九和郡主你和她早就约好在此碰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