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暗想:“也不知那些人生死如何,都怪这九婴这小子瞻前不顾后,害人害己,没法子,眼下九婴左右是个死,不如带他随波逐流,看看能否找到一条生路。”这般一想,顿时生出视死如归的雄心,将九婴长袍撕成粗厚绳索,缠在身上,用将包囊定在头顶,给九婴戴上手套,挂上长弓,仔仔细细准备了一番,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墨翟姐姐,多谢你替咱们指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后会有期。”
墨翟与苍鹰相处时间虽然短暂,但两人言语投机,交情已极为深厚,此时分别,亦极为不舍,她喊道:“等我修炼圆满,能够化为人形,我定然出去找你。”
苍鹰不禁觉得有些滑稽,笑道:“你说的这些变人修仙之事,不过是书中骗人的玩意儿,世上哪有这等奇事连你爹娘都未必能成呢。”
墨翟顿时大失所望,颤声道:“那些都是骗人的那么?”
就在这时,头顶大水急至,泡沫翻涌,将苍鹰卷住,推送而下,苍鹰大笑一声,说道:“咱们有缘再会啦!”
这瀑布势头轻缓,斜坡也并不陡峭,水下岩石也居然颇为松软,苍鹰与九婴两人随波向前,虽然受了些皮外伤,倒也并不如何惊险。又流动了一会儿,苍鹰见河流更深,眼疾手快,拉住岸边一棵斜伸树木,几剑斩断,抱着这棵粗木,又顺水漂浮了一段路,一路不停收集被冲刷下来的浮枝,不多时面前抱了一大团,他用内力将它们紧紧裹在一块儿,如此更无沉入河底之虞。
这河流源远流长,不知前方还有多远,苍鹰生怕九婴不支,不敢中断内力输送,渐渐感到丹田中内力见底,经脉中仿佛有小刀不时刺下,而胸口胀痛,手臂麻木,脑子变得迷糊起来。他心想:“我可得找机会歇一歇,哪怕睡上一小会儿也好。否则咱们两人都得死在这儿。”
但他惯于长途跋涉,深谙绝境求生之理,知道若是此刻睡着,只怕就此昏厥过去,便连一线生机也没了。他强打精神,深深呼吸,将退怯之情驱散,也是这人在困境之中,自我激励之下,往往会爆发斗志,突破自身限制,激发体内潜能,于是忽然不知从何处又涌出一股内力,苍鹰大喜,知道自己功力又大有进境,欣慰之余,只觉浑身满是劲头,又对脱困充满指望。
河流到某处突然停止,汇聚成一潭深黑池水,苍鹰只觉这池水波澜不起,宁静之处,给人以诡异之感,等了不久,他感到这池水温度骤增,又托着他急速上升,他心下敬畏,又想:“但愿这水不至于太烫,将我和九婴煮成熟肉。”这想法让他既感好笑,又觉恐怖。
只听隆隆几声巨响,池塘之下升起一股巨力,苍鹰只觉自己如同浮萍,半点无法抗拒,被一股宏伟喷泉冲上天空,温度滚烫,苍鹰情急之下,刹那间转变内息,如迫雨一般在周身造出寒冰气息,竟然形成一面冰墙,挡住酷热水泉,如此才得保平安。他见状狂喜,哈哈大笑,心想:“我苍鹰居然有这等化气为冰的本事,我自己居然不知道”一时得意万分,只觉人生之美,无过于此。
在他心底深处,他深知自己之所以不愿身为飞蝇,这便是其中缘由之一。若他化身为那无所不能的妖魔,这等求道练武、绝处逢生的乐趣,便再也体会不到了。
那喷泉推着两人,不多时来到高处,苍鹰惊觉水势变缓,匆匆往两旁张望,果然见到四尺之外有一处凸出平台,足以供两人容身,他奋力一跃,有惊无险的落在平台上。顺着平台,找到一条通路,他捏紧拳头,暗暗替自己鼓劲儿,毫不停留,走入通路之中。
在通路尽头,见到洞口又被石壁封住,石壁前头有一个火盆,与皇宫中的火盆一模一样,苍鹰熟门熟路,以蛆蝇尸海剑模仿玄夜伏魔功内力,开启机关。
顷刻间,那石壁上发出闪闪光芒,照亮洞窟四周,苍鹰见到在左侧地底升起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座棺材,并未封盖,棺材中躺着一具骷髅,双手放在腹部,瞧那模样,应当是一位女子。在石棺旁放着一本书籍,也不知是何材质,并未有丝毫损毁痕迹。
苍鹰心中好奇,翻开书页,见第一页写道:“百年岁月,如斯而过,余重见夫人尸骨安置于此,心中无伤无悲,似乎夫人已与本人毫无牵连。然则于石窟中闭目沉思,种种往昔,恍如昨日,却又不免感叹。余此番扮作皇城工匠,凿通山路,布下机关,妙引溪流,如此布置,便是为了考验后世来者,如来人修炼玄夜伏魔功有成,可依法修习本书中武功,以此开启石门,翻山而出。”
苍鹰只瞧了一遍,登时就明白过来,心想:“原来那数百年前建造这种种机关的人,就是玄夜本人,他以往将夫人尸骨留在此地,打算回来悼念她,可又突发奇想,建造了这般惊险的通路,就是为了考验来人,随后授予神功么瞧这洞窟里也没有别的尸骨,看来后世那些逍遥宫之人,没有一个能抵达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