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狐心生疑虑,说道:“那装鬼的凶手为何不毁去这段话仅销掉后半段文字。”
苍鹰朝刻字凝视许久,叹道:“或许那凶手怀念这段往事,故而不忍下手。”他环顾地窖,发觉那些被撕烂的书籍早已字迹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拍拍脑袋,蓦然间,他想起了九鼎山上听折梅讲起的往事,想起了蒹葭岭中那位鬼剑门门主的惨事,再看看这段故事,心头渐渐生出一个念头。
他喃喃说道:“莫非这九鼎真经,其实是一门损脑的妖法。”
九狐奇道:“损脑妖法大哥,你为何这么说。”
苍鹰答道:“习练这等内功心法之时,若修习之人天赋不到,毅力不坚,或外物纷扰,往往易生出种种迷障、幻觉、梦境、癫狂。我先前看你的九鼎真经之时,推想其习练功效,恍惚之中,觉得这功夫极易令人脑中乱象丛生。”
九狐抬起脑袋,心中默念经文,只觉艰难晦涩,领悟尚需时日,如何能凭空推想出这门功夫的功效只怕这苍鹰又在异想天开了。她摇头道:“就算这功夫有这等致幻风险,但它练成之后威力无穷,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练成了。况且修习内功,本就应当与心魔抗衡,这又是什么新鲜事怎能说它是损脑妖法。”
苍鹰眼神中掠过一丝喜悦,他颤声道:“致幻并非其险,而为结果。这门功夫的最终目的,并非令人习得至高神功,而是令人心生幻境,目见迷象,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说道此处,陡然间恍然大悟,明白了这蒹葭创制九鼎真经的真意,也更为确信蒹葭此人的软弱之处。
九狐皱起眉头,说道:“致幻是结果大哥,你可别吓唬人啦。写这本九鼎真经的前辈是一位罕见的女高手,鬼剑门仅仅学了九鼎真经中的一门剑法,就足以称雄江湖,数百年而不倒。这真经岂会是害人之物。”
苍鹰并不答话,压抑住心底狂喜,只在脑中狂欢,想到:“蒹葭,蒹葭,你空具一身可敬可畏的神功,偏偏为情所困,为缘所扰,真是可笑可悲。”可如此一来,知道飞蝇若遇上蒹葭,取胜之机大增,他心神一时为之所攫,怎能不为此欢悦异常。
他又看看墙上那掌印,登时将其中前因后果想的明明白白,他想:“那位鬼剑门的高手隐居此地,钻研九鼎剑法中的奥秘,似乎发觉其中真谛,警觉这九鼎剑法或者九鼎真经,乃是一门祸害功夫。为的便是令人神志不清,脑部受损,产生幻视。他将此事写在墙头,谁知却被某人知晓,那人将这位高手杀死,毁去关键字样,可瞧见这段古时仙缘,仓促间却下不了手。由此可见,那人那人只怕便是蒹葭本人。”
这念头一起,他只觉热血沸腾,同时心惊胆颤,眼前出现乌鸦影像,衝着他大吼大叫,又大哭大嚷,而在心底深处,苍鹰感到飞蝇睁开双眼,红光绽放,杀意四散而去。便如同遇上血元时一模一样。
九狐双目不曾离开苍鹰片刻,见他表情转眼三变,喜怒无常,心中着慌,想起阿秀的话,急忙运功力在他天灵盖一拍,苍鹰惨叫一声,脑袋一缩,问道:“九狐,你为何打我。”
九狐松了口气,笑道:“若是这儿有镜子,你看看你那痴獃模样,就知道自己该打欠揍。”
苍鹰说道:“这儿也没什么可瞧的啦。咱们从这儿出去吧。”
九狐见此地确实再无可疑之处,也嫌实在肮脏,两人爬出地窖,回到仓库之中。九狐往窗外望望,见天色渐渐昏暗,知道再过一两个时辰,仓库四周漆黑一片之时,两人便可设法从此脱身了。
两人左右无事,又找地方坐下,苍鹰见九狐不住偷眼瞧他,也瞪大眼睛,打量九狐,九狐俏脸一红,嗔道:“大哥,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苍鹰想起一件为难事,不禁唉声叹气,说道:“我在想九婴交下来的苦差事。数月之后,咱们俩可得演一场好戏。”
九狐哈哈一笑,说道:“这是你自告奋勇接下来的活儿,咱们可没逼你。是你自愿扮作急色无礼之徒,想让旁人找到咱们雪莲派的破绽。”
苍鹰叹道:“我没料到九婴居然想出这法子来。唉,我苍鹰这等正气凛然,品德高尚之人,为何非要调戏你这么个臭丫头想来真是头疼无比。”
九狐嘟嘴道:“我这等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都肯放下身段,到时任你胡来,大占便宜,我都尚未抱怨,你在这儿反而心裏不舒坦了。”她原本对今后之事也有几分无奈,但此时对苍鹰心生情意,反而对将来那场戏万分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