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指尖指着簿上一人,此人名曰杨草化,苍鹰细看片刻,奇道:“道长,为何说是此人这杨草化虽也做些走私勾当,但也并无特异之处。镇上如他这般有船有财之人,没有四个,也有三个。”
雪冰寒笑道:“并非此人如何如何,而是此人势力所在何处。白三少爷常在城北忙活,港通便利,地势极为紧要,两旁多有高坡,远处却是平原,登高望远,不虞有大批人马偷袭搜查。而这杨草化则在城南,掌管港口亦是如此,方位远近适中,外出方便,不怕皇帝老儿调兵遣将来捉。我若是靖海王,除了白家与这杨家,其余人也看不上眼。”
李听雨喜道:“道长足不出户,便能运筹帷幄,真乃女中诸葛也。”
雪冰寒说道:“先别忙夸我,咱们可得落实此事,若到时猜错了,误了日子,那可就功亏一篑了。这样吧,贫道明日一早,就去这杨草化地头散布谣言,打探一番,看看有无端倪,能否找出他运送贵客时辰,诸位还请早来此地,静候消息。”
苍鹰说道:“道长,你武功如何。”
雪冰寒一愣,说道:“贫道会几手剑法,行走江湖,还算过得去了。”
苍鹰又道:“那你轻功如何可会飞檐走壁可会翻墙上梁。”
雪冰寒愣了片刻,说道:“贫道全数不会,辗转腾挪之术,并非贫道所长,但如这等刺探消息之事,却并非一味蛮勇可行。”她听苍鹰似在劝诫,语气逼迫甚急,自也有些不满。
李听雨说道:“道长内力虽然不强,臂力脚力也只是寻常。但她机智非凡,屡屡化险为夷。”
苍鹰说道:“此事如此要紧,决不可怠慢,而靖海王心狠手辣,处事决绝,远非寻常江湖门派堪比。再说眼下形势危急,靖海王只怕更为谨慎,道长一不会拳脚,二不会轻功,三则未免显眼。若要冒险潜入,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雪冰寒气往上冲,正想争辩,却听苍鹰笑道:“雪道长,并非我轻视于你,你有这等决胜千里的本事,岂能大材小用,去做这小兵小贼的勾当而我与我三弟常常在码头港口帮工,模样举止不易露馅儿。明天一早,咱们俩便赶往杨草化掌管码头,如真有古怪,我俩定能瞧出些端倪。”
雪冰寒听他接连给自己戴高帽。欢喜之余,登时明白过来,心想:“原来这黑脸大汉是替贫道担心来着,怕贫道失手被擒。故而替我奔走,莫非此人对贫道暗生倾慕奇了,奇了。贫道这等丑陋容貌,居然也惹来这等麻烦事,莫非是贫道还不够丑么又或是此人喜好异样,偏偏喜爱这般麻脸女子”心头胡思乱想,又好笑,又担忧,想了半天,回过神来,点头道:“既然鹏远兄弟肯代劳,那再好没有啦。”
李听雨闻言大喜,说道:“鹏远兄弟智计出众,不在道长之下,而归燕然兄弟武艺高强,轻功尤为了得,你们此去定能马到成功,但无论如何,务必小心谨慎。”当下众人约定明日午后巳时于此碰头,再做下一步打算,随即苍鹰、归燕然送黄松公回府,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睡了约莫两个时辰,两人匆匆起床,换上码头陋服,直奔杨草化那边,此人掌管港口,叫做无碣浪口,说的是这港口并无乱石,船舶停靠安全,于九江镇大小五十处码头港口中并不起眼。两人脚程神速,不多时便到了码头左近,但见远近全是简陋平房,岸边架起高耸木塔,远近四周,一目了然,上千江海汉子、渔民、水手沿街走动、站立、悠坐、攀谈,海风由海上吹来,凉爽湿润,潮汐声响,颇为动听,海面上雾蒙蒙的一片,苍蓝灰白,不见彼端。
苍鹰与归燕然混在人群之中,哪里有人怀疑找到卸货管事,领了份活,两人老老实实卸货装货,暗中刺探讯息,苍鹰机灵,言语豪爽热情,不多时便与旁人颇为熟络。有一位汉子绰号“海螺精”,在此码头混迹多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苍鹰与他吹牛,恭维几句,正巧有人来找这海螺精麻烦,苍鹰与归燕然挥动拳脚,将来人赶走,那海螺精感激涕零,便请两人到一旁酒铺喝酒。
苍鹰流泪叹道:“海螺精兄弟,苦也,苦也。”
海螺精奇道:“鹏远兄弟为什么这般说。”
苍鹰摇头道:“这日子苦得要命,不瞒兄弟说,今日你这一杯酒有个名目,叫做久旱逢甘露,怎么久旱逢甘露呢也是我鹏远日子拮据,生活潦倒,已有一年多没尝过酒滋味儿,今日一尝,真个。我看海螺精兄弟出手阔绰,混得可比我兄弟两人强多了。”说罢朝归燕然问道:“归兄弟,我说的不错么?”
归燕然连忙道:“正是,正是。”
海螺精颇为得意,说道:“人各有命,莫要强求。我老海螺在这无碣浪口混迹多年,为人有口皆碑,人缘极好,这才找到一桩好差事,每隔两、三月,晚上多忙活些,便有贵人送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