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回想方才那两位护衞出手时的招式,似是江湖上流传深广的形意双节棍法,只不过火候老道,功力深厚,这才将巴山秋、霍饮牛两大高手种种妙招破解,正因为此,并未露出任何武功家数,瞧不出半点来头。可如此一来,岂不更显得他们心中有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念及于此,他低声对李听雨道:“堂主,让大伙儿莫要显露功夫,权且装蒜,待会儿强敌接踵而至,千万别成了众矢之的。”
雪冰寒虽然足智多谋,当此情形,却也并无善策,想道:“即便李姐姐大展神威,仗着凌厉剑芒,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逼迫腾千录交出苍鹰大哥,将他带走,可从此以后,咱们这些人,当真再没一天太平日子。莫说这丐帮人多势众、嵩山派死缠烂打,若是雪莲派与仙剑派闻风而动,咱们万万讨不了好。如今之计,唯有摸清苍鹰大哥所在,伺机偷偷营救,从旁人手里悄悄劫人。苍鹰大哥知道隐秘,旁人决计不会立即下手杀他。”
巴山秋、霍饮牛两人惊怒交集,知道单凭各自武功手段,门派势力,莫说压过敌手,连这“千言万语”手下数人也未必抵敌得过。众人心思一致,都想:“此地危机重重,高手如云,我们不可力敌,唯有智取,来一场坐山观虎斗,若有人侥幸得手,咱们再伺机抢夺那火雕护法。”一有这念头,当下不忙争斗,黑着脸,各自走回各自帮派之中。
那腾千录笑吟吟的,神色淡然,极为镇定,站在厅前,并不离去。李听雨再找他问话。他也不过多客套几句,周旋一番,总是说道:“李兄弟莫要急躁,咱们做这掮客买卖,讲究的唯有公平二字,如今买家未到齐,若是将人交到你手上,对旁人岂非有失公允了。”
雪冰寒道:“腾大叔,咱们来了这么些时候,也不见另有人到来。可见这苍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等下去,徒劳无益。”
腾千录见这道姑身形声音,尽皆出众,但一张脸满是麻子,反差极大,反而更显得丑陋不堪,暗暗称奇,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到明天此时。瞧瞧有多少买家,想要捉拿这赫赫有名的火雕护法。”
雪冰寒皱眉道:“不知到时腾大叔有什么规矩是出价高者得之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呢!”
腾千录哈哈大笑:“你当我腾千录是傻子吗常言道:出门千里只为财。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找到这苍鹰,将他藏在万分隐秘之地。又找来这么些高手相助,所求自然是钱。为何要看那些你争我夺,拳脚相斗的耍猴把戏。”
丐帮与嵩山派听此人出言不逊,将他们比作“耍猴把戏”。心下恚怒,但却发作不得。雪冰寒本以为此人心思险恶,召集天下英雄。想让他们互相厮杀,结下深仇大恨,挑起武林浩劫,此刻听此人只为求财,不由得放下心来。
腾千录抬头望望天色,见夜幕低垂,星光冷冷,山中万籁寂静,寒风萧瑟,于是说道:“大伙儿如仍对苍鹰有意,还请暂居寒舍,舍下虽然简陋粗糙,但好在有的是地方,却能遮风挡雨,安睡沉眠,不过这酒水饭食,我腾千录囊中羞涩,也就不伺候了。”说罢一拱手,转身走入大厅,随即将门牢牢关上。
霍饮牛朝巴山秋望了一眼,心想:“此刻也不可与他闹僵。”换上一副客气嘴脸,笑道:“巴掌门,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两派不打不相识,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彼此间交个朋友。”
巴山秋朗声大笑,朝霍饮牛作揖道:“咱们之间哪有什么仇怨彼此切磋武艺,难免出手不知轻重,受些小伤,并未有人丧命,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亲手将那发长老扶了起来,交到霍饮牛手上,发长老面有愧色,走入群丐之中。
霍饮牛谢了几句,又对李听雨道:“这位李堂主,大伙儿能在此相遇,也是一场缘分交情,我手下弟子带有饮食,如不嫌咱们叫花肮脏,不如一道用餐如何。”
李听雨笑道:“如此最好,多谢霍帮主盛情相邀。”率众走近,三伙人分三处坐下,生起火堆,群丐从布袋中掏出鸡蛋、鸡腿、牛肉、铁锅、瓷碗来,快手快脚备置饭食,不多时香气四溢,肉上油滴滋滋作响。
莫忧与李若兰虽然肚饿,但见这些饭食从众叫花脏兮兮的布袋中摸出,不知有多脏多馊,心下发毛,怎敢下肚余人倒也毫不在乎,伸手取肉剥蛋,吃的兴高采烈,赞不绝口。
巴山秋朝江龙帮众人打量一眼,见莫忧与李若兰美貌之处,匪夷所思,心下称奇,心想:“就算拿不到那苍鹰,将这两位姑娘抢回家当个小妾,这辈子也能知足了。”又见众弟子不时朝两人脸上偷瞧,颇有沉迷之色,心中不快,但也不能发作。嵩山派众人如此,丐帮等人更加肆无忌惮,瞪着莫李二人,疯言疯语,淫笑不断。
李若兰怒不可遏,当场便要斥责,吴陵向来视她为孙女,更是火冒三丈。莫忧淡淡一笑,轻声道:“齐桓公不出无名之师,淮阴侯甘受胯|下之辱。他们口头上讨些便宜,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