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众人发觉周行天与万里遥不告而别,众人虽愤恨依旧,但也放下心来。谁知数日之后,韩琼府上忽然接二连三的死人,死者情状凄惨至极,仿佛野兽下手一般。众人推测乃是周行天下的手,无不又恨又怕,但却彷徨无措。
恰在此时,众人得到韩琼飞鸽传书,惊闻他竟找到了魔神化身,韩琼素有威望,而众人想起周行天的话,心中信了八分,更兼此地危急。不宜久留,索性便弃了韩琼产业,只带金银,遣散家丁,这两百人便披星戴月的赶来,他们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只要不惹是生非,一路上又有谁敢招惹就这般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九江镇,已在此找到住处。安置众人,等候韩琼多时了。
归燕然见众人对他如此恭敬热忱,颇不知所措,说道:“在下。”
韩琼急道:“魔神教主,你不可自称在下,而应唤作本座,咱们历代教主,都是这般叫的。”
归燕然道:“本座才疏学浅。”
韩霏笑道:“魔神哥哥若是才疏学浅,咱们岂不都是无能之辈、无眼之徒了哥哥千万莫要自谦。你练成了玄夜伏魔功,放眼天下,也无人敌得过你。”
归燕然道:“本座年纪轻轻,行事稚嫩。”
腾千录道:“教主。在咱们这些人面前,你千万不可自贬,否则折煞大伙儿,心情郁闷。只怕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便是上弔跳崖。也非奇事。”
归燕然急道:“那你让我该说些什么?”
腾千录面露喜色,说道:“小人这裏有一本历代教主登位典文,教主可稍稍借鉴:本座得天授之德,享造化之恩,聪灵睿智,有争雄天下之志,赐福教众之心,天降祥光,地耀紫气。”
归燕然听得头晕脑胀,怒道:“你让我自顾自说话,你们听着便是:我归燕然除了练过玄夜伏魔功,什么本事都没有,你们也别指望我替你们宣讲教义、载史颂德,今后你们有什么事,统统都找李堂主,我自然什么都听他的,你们知道了么不过若有人欺上门来,我我倒也可出些力气。”
众人听他语气严厉,反而心悦诚服,齐声道:“教主法令,言出如山,何敢不遵。”
归燕然想不到这些人死缠烂打,百折不挠,自己凶也不是,求也不是,逃之不忍,舍之愧疚,当真是霉星高照,无可奈何,心底暗暗叹气,不过他被李若兰欺负至今,这逆来顺受的本事,当世罕有其敌,一时稍觉郁闷,但很快便不挂怀。
腾千录又向他讲了些基本教义教规,但又说道:“教主乃魔神化身,咱们神教中数百年难遇一例,这等教规,寻常教徒可适用,对魔神却绝无拘束。其余人不可三妻四妾、亦不可调戏教中女子,更不可滥杀无力反抗之人,最不可滥用职权、贪财盗物,但魔神若有此意,一切自然畅通无阻。”
归燕然喜道:“这些规矩乃是好事,自然应当牢记谨遵,怎能坏了本分大伙儿若能牢记这些教义,那我可就放心多了。”
腾千录道:“是魔神教诲,咱们不敢或忘。”一条条讲述下去,归燕然听到逍遥宫教徒当“不恋亲情,不贪生命,舍情取义,以悦魔神”时,急忙道:“这条可不对了,你们若连自己与家人都不爱惜,那比之禽兽毛虫尚且不如,我看哪,你们也不必时时要死要活的,大伙儿太太平平的,过好日子再说。”说着想起韩霏以性命要挟之事,见韩霏朝他侧脸一笑,神情亲切爱慕,美貌难言,他不禁有些心慌。
腾千录道:“为魔神牺牲性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魔神既然有令,那咱们例行每月切肤流血祭祀,那便免了吧。”
归燕然跳了起来,大声道:“自然要免了,胡闹,胡闹至极你们被世人视为魔教,多半就是由这些荒唐规矩而来。”
众人见归燕然心地仁慈,不似是传闻中的魔神,除了韩霏、韩琼两人之外,无不稍有猜忌,但韩琼乃逍遥宫最虔诚的教徒,德高望重,有口皆碑,旁人或有私心,此人却绝不会有所欺骗。而这魔神如此仁义,众人自无不满,如此一直谈到深夜,逍遥宫众人这才告辞离去。
归燕然身心俱疲,快步回家,闷头便沉睡过去,睡梦中恶事连连,备受折磨,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