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纵马疾行,不多时便来到藏王庙前头。四周一片漆黑,乌云氛蕴,月光似冥,坟头之中沙沙索索,不知是地鼠钻洞,还是旁的事物。
李若兰在墓外翻落马鞍,稍觉害怕,握住归燕然的手,暖意流上,这才镇定下来,苍鹰冲做急先锋,真个勇猛直前,雄赳赳直朝里走,不久之后,前头赫然一座大庙,冷月之下,破旧失修,早被荒弃,各处蛛网灰尘。镇上传言,说此庙拜祭地藏王菩萨,镇压坟中屈死冤魂,如今破败凋废,故而常常有幽魂游荡。
李若兰说道:“如今咱们江浔八友中三人大驾光临,这五湖帮不知深浅,只怕要大大失算了。”
苍鹰说道:“雪道长与我商议过了,敌人如此鲁莽急躁,说不定是故布疑阵,要咱们放松警惕,另有什么阴谋,你想想恒阳山庄之事,此乃前车之鉴,无论咱们多么提防,都不为过。”他与雪冰寒虽未曾看过信上文字,但推想一番,也不离十了。
李若兰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俩就在一旁替我掠阵,看我彩虹剑李若兰独斗少林众僧。”
苍鹰见她大大咧咧,我行我素,浑不在意,只觉对牛弹琴,暗暗摇了摇头,与归燕然对视一眼,都想:“敌人若当真是一群莽撞之徒,倒也罢了,若他们果有图谋,多半是衝着兰儿而来,有我二人在此,无论斗智斗力,总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三人走到庙前,四下闪出五人,拦住去路,手持戒刀、双月铲,满身雄壮肌肉,厉声喝道:“站住了什么人。”
苍鹰喊道:“我家小姐大驾光临。你们还不让路咱们此行自是为了那俩小子而来,与你们这些喽啰无关。”
那几人见苍鹰趾高气昂,头高高仰起,出言不逊,竟对众人轻视至极,不禁心生怒火,方才又得了指令,要以武立威,杀杀来人气焰,当下那使双月铲的大吼一声。使出一招“童子拜佛”,倒转半圈,阔刃朝苍鹰身上压来。苍鹰往前一冲,刹那间冲到近处,抓向那人咽喉。那人急忙变招,一脚踢出,随即横过双铲,身子旋转,倒飞出三尺。应变竟快捷的很。
苍鹰喝道:“好一招乌龙摆尾”这人身手极硬,一见敌人近身,战局不利,一招未使完。立时连出两式,都是攻守兼备的妙招,若非此人根底扎实,内力甚强。万万无法如此随心所欲,举重若轻。
那人站定,也喊道:“好眼力”蓦的胸口一麻。已经被苍鹰拍中膻中穴,他惨叫一声,没明白自己怎会失手,双脚一软,一屁股仰天摔倒。原来苍鹰最喜欢的功夫,便是惹人分心,趁虚而入,他惹此人开口说话,令其得意,一举将其制服。但他武功远胜此人,即便不使诈,也费不了多少手脚。
身旁四人见状大怒,各挺兵刃,舞动成四道光弧,径取苍鹰要害,苍鹰一转身,如泥鳅般闪了过去,怒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其中一人喊道:“乖乖投降,咱们自饶了。”一句话没说完,已被苍鹰点中上脘穴,身子麻痹,倚靠在墙上。
另一人大声道:“师弟”脑袋一转,话音刚落,背后一酸,被点上大椎穴,呜哇一声,闷头就倒。
另两人顿时醒悟,知道这人功夫古怪,专挑旁人开口时下手,紧闭嘴巴,不发一言,只是发狠出招,将兵器挥动如风。苍鹰哈哈大笑,说道:“还不憋死你们”一推柱子,头顶灰尘哗啦啦落下,那两人用鼻孔呼吸正急,怎料突然烟尘飞扬,心神更乱,咳嗽起来,仓促间一个被点中灵台穴,一个被点中迎香穴,也是分别倒地。
李若兰笑道:“鹏远大哥,真有你的。几下功夫便将他们收拾了,我还想出手帮你呢。”
苍鹰摇头道:“你手脚太重,一出手便惊天动地,不懂得轻拿轻放,待人以仁的道理,得了,还是由我一路代劳吧。”
李若兰道:“你拿灰尘遮人脸,也叫待人以仁我可从未听说过这等仁义之举,说是待人以奸,倒还差强人意了。”
苍鹰大声道:“这四人对我好生无礼,他们落在我手上,本要废他们一手一眼,但我心地仁慈,一心向佛,这断手倒也免了,只挖去他们一眼,如此手下留情,岂不是一念之仁么?”
李若兰一愕,尚未答话,只听庙中有人喊道:“阿弥陀佛这位兄弟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倒是大大出乎老夫意料了。兄弟若真有慈悲之心,还请手下留情。”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庙中点起蜡烛,层层叠叠,绕着地藏王菩萨佛像摆了一圈,驱赶阴影,光芒飘忽,反而令这佛像有些阴森。在佛像前头站着三十多人,各自直立,挺腰收腹,并不像寻常帮派那般随随便便,毫无规矩。果然是少林僧人的风骨,名门正宗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