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冰寒道:“上策嘛,瑶族人最敬重英雄好汉,咱们派苍鹰哥哥、张览将军入内,施展神奇武艺,震慑寨民,再替他们排忧解难,寨民中必有分化,如此自乱阵脚,不战自败,咱们毫无损伤,便能取胜。”
赵盛笑着摇头道:“道长,咱们既然受人之托,此战决不能善罢甘休,如此示好,凤神寨必有不满。咱们还是用中策杀入寨中,遇上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雪冰寒眼现不安,似怕极了战场厮杀,但也答应下来,周瀚海道:“皇上,末将也愿与苍鹰兄弟、张览将军一同前往。”
苍鹰道:“老周,你随咱们一走,待会儿无人领军冲杀啦。难道要皇上率军破墙不成。”
赵盛眼神雀跃,说道:“这又有何不可周将军轻功卓绝,有他相助,此去把握更大。你们三人前往,打开城门,大军立时接应。”
雪冰寒道:“不,大哥,我要随你前往。”
赵盛、周瀚海等人均想:“这道姑对苍鹰一往情深,竟连片刻都不想分离么?”雪冰寒仍化了丑妆,旁人不知底细,都道她怕苍鹰出事,再无人愿与她亲近,这才如此痴缠。
苍鹰见她固执异常,与以往大不相同,突然摸她额头,柔声问道:“冰寒,你可是哪儿不舒服。”
雪冰寒用力摇头道:“我我只想好好瞧瞧你,与你靠近一些。我总觉得。”
苍鹰皱眉问道:“总觉得什么?”
雪冰寒惨然一笑,说道:“我也说不上来,我总觉得若不跟着你,我我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陡然真情流露,苍鹰见众人盯着,当真如芒在背,不愿多谈,握了握她的手,说道:“那也全随你。皇上,就由我与道长、张览兄弟入内行事,你们小心藏好,一见开门,立时攻来,若是来的晚了,咱们抢先将敌人杀光,那大伙儿可就全白跑一趟。”
众人大笑起来,说道:“那岂不是更好。”
雪冰寒见苍鹰答允,精神抖擞,立时着手安排,绘制地图,告知赵盛率军藏于何处,行军次序,如何应对急难之事。赵盛听得叹为观止,心想:“这道姑年纪与我一般大,但谋略手段,如同总军师亲至指挥一般,果然是天赋奇才。”但见她容貌丑陋,又是女子,未免不怎么信服。
如此等到深夜,苍鹰、雪冰寒、张览藏身树上,见城寨墙上亮起火光,有十多人在墙上来回夜巡,但颇有些心不在焉。苍鹰心想:“这城寨并无出奇之处,不知冰寒为何怕成这幅模样。”
张览见近处一士兵松懈疏懒,竟闭目养神,低声道:“时机来了。”飞下树来,轻轻一跃,长剑在木墙上稍稍借力,已站上墙头,霎时两剑,将两人无声杀死。苍鹰暗暗喝彩,与雪冰寒冲了出去,双足一点,翻墙而过,本想回身去拉雪冰寒,却见她再空中稍稍一转,轻如飞雪,已来到他身边,落地之时,竟无半点声响。
苍鹰喜道:“雪丫头,你轻功大进,已到了这般地步了。”
雪冰寒眨了眨眼,眼中竟有泪光,苍鹰见她脸颊微微颤抖,似有极大的心事。苍鹰又欲相问,却听雪冰寒身形一闪,瞬间将两人放倒,她使炼化挪移的功夫,点人穴道,却不杀人。
苍鹰蓦然心想:“她年幼时杀起鞑子来毫不手软,可自从我俩重逢之后,她再未动手杀过一人。”望着她脸上神情,似痛苦,似纠结,似焦急,似忍耐,这神情对苍鹰而言,当真熟悉不过。
那像极了张君宝受良心煎熬时的模样。
苍鹰转眼明白过来:“她并非身有病痛,而是修为剧增,心生冷漠,却又不敢迈出那一步。她对我实有深情,难以割舍,生怕武功一强,这深情便会减弱消退,不复存在。她要跟着我,不过是望梅止渴,苦苦守护那一丝思念,以防蜕变骤生,抛却俗念,什么都不在乎了。”
雪冰寒天赋超卓,不比张君宝逊色,但张君宝也是在三十三岁之后,方才渐渐变化,与世隔绝。她如今不过二十一岁年纪,即便心智如神,内力也不甚强,照理绝不至于有此苦恼,可苍鹰也曾经历此事,如何能不感同身受。
隔绝人性,斩断俗缘,入门之后,方能长生不死,镇守天地。但在那之后呢渐渐找回自我,在凡心与神心之间来回反覆,永世痛苦,直至最终着魔,直至偏离天道,堕化、沉沦。
苍鹰心想:“我当年也是在她的年纪发的疯,但她功夫却远不及我,为何会如此为何会这么早。”
他摸出怀中雪冰寒的玉佩,触碰之下,只觉它在发热,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