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风又想吵闹,但眼下情形不对,只是抿嘴瞪眼,无法可想,赤蝇愣了片刻,说道:“对了,杜庄主,有一桩急事要告诉你。”
杜华宗厉声道:“你别耍什么花样。”
赤蝇从怀中摸出那握奇温帐内书信,他回来途中,早已细细看了一遍,知道大事不妙,急于告知杜华宗,但他性子不紧不慢,慢慢吞吞,将书信展开,说道:“杜庄主,我从那握奇温手里偷来一信,乃是宋王赵盛所写,上头所述,紧要万分。”
杜西风趁机喊道:“你果然是个贼爹爹,此人连咱们的客人都偷上啦还有什么假的。”
杜华宗恨恨说道:“不错,你这恶贼,当真不是东西,竟敢惹到老子头上。”
赤蝇听两人痛骂不休,只得说道:“那些鞑子奉赵盛之命,要将你们满门灭口。”
杜华宗听得明白,心中一寒,一时语塞,杜西风娇躯一颤,立时住嘴。杜华宗见信上满是蒙文,他也不识,但那大印却是赵盛所用,曾送信与他联络,做不得假,他叫来一懂蒙文的师爷,匆匆译出,只见信上说道:“握奇温将军用兵如神、風采盖代,小王素来钦佩诸位携此密信,前往齐鲁一路,冒元人之名,烧杀村落,留活口以彰其罪,如此则元人远民心,而小王得人心,万望慎重,切记暴露行踪。
齐鲁之地,有一桃花镇,卧于望川之南,灵湖之畔,镇北十余里,有桃桂山庄,可供将军养兵驻扎。此山庄主,名曰杜华宗,虽口称臣服,却鲜有援助,乃是摇摆不定之辈,将军称奉小王之命,令其接纳,其必应允,但将军行踪所谋,却不可为此人所知。可择日屠灭其庄,以灭其口。此举虽非仁义,然乱世中却当从权。”
杜华宗知道不假,瞧得遍体生寒,咬牙道:“这赵盛赵盛好狠,老子好心帮他,他却要杀了老子全家我我与那空悟遁结交多年,这老小子当真狼心狗肺”却又见信末尾写道:“若将军闻空悟遁军师有所异言,切莫理会,其妇人之仁,将军虎狼之雄,岂屑于与之为伍”才知空悟遁并不知实情,乃是赵盛擅作主张。
原来赵盛这一年来在云南屡战屡胜,广受蛮族拥戴,究其因由,一则是那秋羊被各部族视为神灵,人人拥护,二则是蒙人残暴,在滇地不得人心。赵盛深怕北地汉人归顺蒙元已久,不念旧朝,便兵行险招,来了这么一出“移花接木,装神弄鬼”。也是他性子愈发刚毅狠心,如此行事,竟视之为理所当然之法。
众人读了书信,方知大难临头,危在旦夕。这桃桂山庄虽在东平之地威名远扬,从者众多,但在山上却并无多少人手,一百来人中,有小半乃是老弱妇孺,绝无抗拒之力。杜华宗虽乃一代高手,但握奇温兵强马壮,久经战阵,又已堵住下山去路,这满庄老小,实已走投无路。
杜华宗面无人色,说道:“那那可如何是好是了,我这就去和那握奇温说,让他速速下山,嗯,我就称咱们山上规矩,每到一年此时,便不能容外人逗留,否则触怒山神。”
海飞凌皱眉道:“杜伯伯,那握奇温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谎话又岂能骗得了他如今之计,唯有下山向旁人求援。或是趁敌人尚不及动手,早些从密道逃走。”
杜华宗喜道:“不错多亏了凌儿机灵。但我山上山上并无密道,那唯有求援一途了。”忙叫来一轻功了得的弟子,叫做杜飘叶,让他假意下山采办食粮器具,实则去桃花镇、秦王山几处附庸门派求援。
温纳图万飘叶匆匆去了,众人回到大堂,杜华宗心神不宁,一圈圈踱步,不住暗自祷告,其余家人不明事态,见他如此,也各自不安。杜飘莲坐立不定,一口口喝茶,冷汗直冒,却听海飞凌柔声道:“飘莲哥哥,莫要惊慌,这些鞑子也未必会急着攻来。咱们尚有脱困之机。”
杜飘莲心下感动,说道:“凌妹,我邀你来此作客,想不到却连累了你,我我当真对你不住。而若非这位赤蝇师弟聪明,咱们连怎么死的,只怕都不明不白。”
海飞凌笑道:“你若真当咱们是一家人,这些话又何必多说”她在江湖上漂泊已久,遇上许多大事,此时远比杜飘莲镇定,而赤蝇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魂游九天的模样。海飞凌悄声问道:“师弟,你脑子倒也好用,为何会猜到鞑子图谋。”
赤蝇说道:“那是自然,我若脑子不好使,怎能成为天下第一。”
杜西风坐在他身旁,闻言心中一阵苦恼,霎时又大哭起来,喊道:“你若真是天下第一,定能救得了咱们杜家你这人胡吹大气,你根本没半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