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凌既已醒来,赤蝇忙又睡了两个时辰,待养足气力,再度沿岸跋涉,地势渐而上展,已可隐约见到日光,又行不久,赤蝇掘开土壤,两人终于重见天日。
前头一片白雪皑皑的密林,冰挂枝头,风舞雾游,海飞凌被寒气一冻,连打两个喷嚏,便往赤蝇怀里钻。赤蝇责备道:“师姐,男女有别,咱俩不可太过贴近。”
海飞凌笑道:“你喜欢男子,而我是女子,那自然是相安无事的。”
赤蝇恼道:“你胡说八道,污人清白。我怎会有这等喜好。”
海飞凌道:“那你便是喜欢女子了那我怎地看不出来。”
赤蝇嚷道:“我自然也不喜欢女子,女子又软弱,又麻烦,有何讨喜之处。”
海飞凌咯咯一笑,说道:“不喜欢女子,也不喜欢男子,那你还算个人么?”
她口齿伶俐,强词夺理,赤蝇万万争不过她,只得任她钻怀紧靠,赤蝇阳气充沛,两人体温互传,海飞凌便好过了些。
赤蝇辨别方位,冥冥中似有指引,踏雪而行,又见前方有一寺庙,比先前的大庙小上一些,但石阶重重,楼宇精致,景致更美上几分。
海飞凌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里头可别也有妖怪。”
赤蝇脑中“嗡”地一响,似有人矇着嘴在对他说话,那人道:“你你终于来了。”
赤蝇奇道:“是谁何方神圣还不快快现身。”
海飞凌心中好奇,问道:“师弟,有人在对你说话么?”
那人道:“来,来,该是你来找我。”
赤蝇心头发热,不知不觉热泪盈眶,仿佛要去见久违老友一般。他拾阶而上,绕过一圈树墙。只见前头有一石碑,石碑下一骷髅盘膝而坐。海飞凌吓了一跳,握住赤蝇手掌,说道:“你你别上前。”
赤蝇不答,浑身哆嗦,上前拜倒,海飞凌抬眼见那石碑,见满是古怪篆文,半个字也不识得。赤蝇蓦然放声大哭,扑在那骷髅身上。泪水如断线连珠一般落下。海飞凌受他感染,也红了眼眶,半蹲身子,扶住赤蝇肩膀,说道:“师弟,你你莫要伤怀。”停了停,又道:“你识得那碑上文字么?”
赤蝇哭道:“我不识得,但但有人告诉我许多事。这位这位死去的前辈,便是许久以前的白面禅师。”
海飞凌“啊!”地一声。朝那骷髅拜下,连磕五个响头,说道:“原来这就是那位牺牲性命,除奸灭邪的大宗师。也是那尸餐五怪的师父。”
赤蝇说道:“这位大师在此圆寂,但他留下碑文,要告诉后人一些重大隐秘。”
海飞凌问道:“你都知道了既然如此要紧,还不快说来给我听听。”
赤蝇点了点头。说道:“数百年前,世间满是战乱,以至于横行。妖兽流毒无穷,白面大师与其家人亲友立志扫荡天下,建立太平世道。他们与一极可怖的妖魔一场大战,藉着一位仙人相助,终于将那妖魔降服。可白面大师所有亲人,全数丧身于那妖魔与其子嗣手下了。”
海飞凌油然生敬,说道:“这位大师菩萨心肠,舍己为人,当真是一位罕见的大英雄。”
赤蝇叹道:“但那妖魔那妖魔叫做蛆蝇,不生不灭,狡黠万分。若他魂魄附在人体上,只怕另有祸事。于是白面大师便用仙人所传的神功,将这蛆蝇封在自己体内。如此这妖魔便无法脱身,更无法操控白面大师心智。饶是如此,白面大师深知自己难以长寿,等他老人家一死,那蛆蝇必能脱困,魂魄游荡,寻找武功高强之人,占据其身躯,慢慢夺其心,盗其力,更会将那人害死。
而那蛆蝇仍有余孽存活于世,白面大师忧虑深重,怕这余孽找他,因而竟有些疯了,便隐居在此深山之中,收徒建庙,招来恶虫猛兽,以防那余孽前来。他自己则鲜离此地,长年累月的闭关修炼,要弄清此蛆蝇意图,找到克制此妖的法门。
终于有一日,他不断质问体内受镇的蛆蝇,得知此妖生性:此妖分蛆蝇两层变化,为蛆之时,法力弱小。须得寄居在人体,蛊惑宿主心神,令宿主畏惧死亡,想方设法求生。如此时宿主身死,那蛆蝇便功亏一篑,又化作游魂,飘荡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