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蝇与李书秀与他同生共死,皆有些念念不舍,纷纷说道:“张公子与洁泽姑娘保重,咱们后会有期了。”
飞蝇说道:“张公子,我先前对你所说之事,你可还记得么?”
张千峰一愣,想起此人曾道:“若有一日,你身边最亲爱紧密的恋人,一个个儿与你反目成仇,视你为敌,你又当如何是好又或是你神志不清,行事颠倒,竟杀尽所有同门亲友,事后清醒,你又会怎样”他当时勃然大怒,拂袖而去,想不到如今竟印证在洁泽身上。他想起此言,又对照此刻心境,一时若有所悟,垂首不语。
飞蝇说道:“我曾听闻:为仙者,藐天地之法,故而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乃是由内而外,由魂至心的冷酷决绝,若这仙人再生出凡世之情,便会发疯发狂,行事奸恶,为祸千年。你身在万仙门中,求的是成仙之道,需得明白其中艰难之处。我言尽于此,不再啰嗦,盼你今后行事多多斟酌。”
鲲鹏看飞蝇一眼,说道:“这位兄台语气好狂,我万仙门之事,也轮不到你来胡言乱语,指手画脚。”他对凡人轻视之意更为显着,似乎与他们说话,已然扰了自己清修,只是见自己徒儿被此人说的哑口无言,忍不住便要反驳。
飞蝇朝张千峰点了点头,闭口不语。张千峰一时体会不到飞蝇深意,向他躬身道别,用长袍遮住洁泽头脸,横抱胸前,随那鲲鹏远去了。
李书秀苦笑道:“他这师父功夫自然是高的,但脾气更是厉害,我从未见过如此傲性之人,难道他当真是天上神仙么?”
赤蝇说道:“师叔有所不知,越是这等高不成,低不就的人物,对手下便愈发瞧不起。他若真成了仙人,便不会与咱们这些凡人计较了。这位鲲鹏大仙嘛,本事自然极强,但比之世上真正隐仙,却又远远不及。”
李书秀不知他实则暗中拍飞蝇马屁,说道:“师侄所言不错。我那独孤师父,也是世外高人,但他对咱们这些徒儿,却又亲切和蔼的紧。”
待到天黑之后,赤蝇让赵火坐在肩上,四人启程,途中杀死拦路“魁京”,来到城外,李书秀长啸一声,在荒漠中远远传开,不久之后,一头毛色金黄的大骆驼疾奔而至,比之良驹骏马更为迅捷。李书秀说道:“我常常奉命外出,穿行大漠,便仗着这骆驼。它叫金龙,乃是师父饲养,至今不知多少岁了。能够不吃不喝,日行数千里,又熟知地形,绝不会迷路。”
赤蝇肃然起敬,恭敬作揖道:“这位金龙前辈与大象一般体格,果然是天下神物,非同凡响,独孤前辈有此坐骑相伴,可见其人之超逸绝伦,秉性孤高。”
李书秀想起一事,又皱眉道:“但其中有个难处,金龙它脾气古怪,只载我这般未出嫁的女子,其余人坐了上去,非得被摔下背来不可。这这可如何是好。”
赤蝇大惊失色,目光鄙夷,暗想:“这金龙当真好色,如此说来,那独孤剑魔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腹中非议,飞蝇说道:“无妨,我先前出城,顺手捉了几头骆驼,也可将就骑着。”说罢也呼喊一声,不久三头高壮骆驼从远处跑来,各自比那金龙小了一圈,但也样貌神骏,李书秀喜道:“幸亏飞云大哥有所准备,你们便跟着我吧。”
众人骑上骆驼,紧随金龙,趁夜赶路,赵火吸食飞蝇鲜血,肚子鼓胀,精力充沛,竟一时不再饥饿。如此穿越大漠峡谷、河床绝岭,途中荒无人烟,满是烈日狂风,沙暴地震,历经无数险阻,终于抵达西域国度,重遇人烟。
又行了数月,抵达一处富饶熙攘的大城,叫做木鹿城,乃是波斯贸易中枢,城中有中国丝绸,西域隗宝,海上水龙,山中奇兽,当真是百花齐放,无所不有。城中有高大教堂、热闹集市,豪奢住宅,军民万千,哪怕夜幕低垂,此城依旧如宝石般光芒璀璨,久久不息。
李书秀见赤蝇一惊一乍,处处称奇,她早就习以为常,笑道:“再过不久,当可抵达巴比伦了。那巴比伦与此城相比,更是恢宏肃穆,有通天高塔,有浩瀚湖水,乃西域第一大城。”
赤蝇问道:“为何这儿有这么多商人咱们途中可没见到啊!”
李书秀说道:“从中华至西域,自来有三、四条商路,波斯人唤作丝绸商路,乃古时运输中原丝绸所用。咱们走的是北路,其余还有中路、下路、南路。只是这北路最是凶险,如今又有鬼城拦路,今后只怕再难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