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宁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样——宋父仿佛刚跟谁大吵了一架似的,面色泛红,坐在那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她也不好多问,拿了录音笔,向宋母道过谢后,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宋父忽然站起来了,叫了她一声。说有事要跟她说,让她跟他进来一下。
这个在许佳宁的意料之外,她愣了一下,看向宋母。
宋母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干什么,但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想要阻拦。
宋父喝止住了她,而后对许佳宁说:“我有个材料忘记给郝科长了,你帮我带给他吧,顺带有些事,我要给你交代一下。”
这个请求有些古怪,许佳宁想了想,说:“刚郝科长说明天要带您去城西分局,等他来了您再给他也是一样的。您要实在着急,我可以给我们的人打个电话,郝科长就在下面,让他上来一趟也行。”
许佳宁说着就要拿出手机,不想宋父腿脚格外麻利地冲了过来,一把把她的手机打掉了。
许佳宁惊了,还来不及去捡手机,就被一片袭人的冰凉逼上了脖颈。她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那是刀片。
比她反应更大的,是宋母:“你疯啦,你要干什么!”
宋父看着面前女孩儿一脸惊恐的表情,手也在打哆嗦。他的表情闪过一丝痛苦,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孩子,你别乱动,我我不想伤你。等会儿办完事了,我亲自向你赔罪,要杀要剐随你。但现在,叔求你帮帮我!”宋父说着,对妻子一喝,“把她的手机拾起来!”
宋母被丈夫的一系列举动惊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被丈夫一喝,她回过神来,一脸急切:“你拿刀干什么,放开她!”
宋父不理,只管呵斥她:“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宋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无能为力,只好把手机捡起来,递了过来。
宋父接过,又转手给了许佳宁:“给你们的人打电话,让他们上来。还有郝科长,让他们一起上来!”
许佳宁心裏已经明白,宋父此举意欲为何。就凭宋父不断在颤抖的手,她断定他不是常做坏事的人。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妄动。
“叔叔,您这样是没用的……”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却被宋父打断:“有用没用,试了才知道。事到如今,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儿子死了,我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就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把死了算了!但我不能白死,我得弄个清楚,弄个明白!别废话,快点儿打!”
宋父又把刀子一逼,许佳宁没有办法,不得不打电话。而通话记录里拍在第一位的,正是季明远。
楼下车里的众人,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彻底炸开了锅。
最愤怒的是郝科长:“这个老宋,他瞎搞什么?!”一拳重重地击打在了座椅上,疼的他的眉骨抽了抽。
柯璟也很生气,但她比郝科长要冷静一些:“咱们这就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伤害到佳宁。”
柯璟说完就去看季明远,却发现他坐在那里没有动。一脸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季老师?”
她叫了他一声,就见他抬起头来。
“上去是要上去,但不能就这么直接上去。”他说着,看向郝科长,“先报警。”
郝科长愣了一下,“这,有这个必要么?”
他是了解老宋的,肯定是一时脑抽犯下了这个错误。若是报警,是不是就把事情搞大了?
“很有必要。小宋的死,关押他的看守所最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话,请他们来一个人。郝科长,我明白你或许跟老宋本人有交情。但我们却要站在学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要保证她的安危,就要以防万一。”
季明远的表情很是平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郝科长也觉得到了这个关头,不能再犹豫了。万一真出了事,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不敢再多想,他连忙去打电话。之后,跟着季明远一起上去了。
柯璟原本也想跟着,碍于是女同志,留下来照顾剩下的学生了。
两个人面色沉重地上了楼,结果宋家比他们想象的好进,门半掩着,根本就是等他们进去。
郝科长一进门就看到宋父把刀片逼在许佳宁脖子上的场景,一时头大。
“老宋,你这是干什么呀!犯的什么昏啊!不是说了明天让你跟我去城西分局看尸检报告么,你这样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宋父抵着墙角,表情戒备地看着郝科长和季明远,“我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吧,可你们是怎么回答我的?尸检报告?我不用看都知道上面说的是什么!我要听真话,我要知道我儿子到底怎么死的!”
“真话已经告诉你了呀,没别的,你儿子就是有病,他是病死了……”
郝科长还在苦口婆心地跟宋父讲道理,但季明远已经注意到,许佳宁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整个人也在发抖。显然是受到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