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客这次攻击,很明显处心积虑。
她先和同伴一起示之以弱,掩护着她在战团中悄悄地靠近云翻海。
一旦郁愁归稍一分神,她便立即毫不犹豫地出击,攻向心目中的“光明神侠”。
当然,战局千变万化,哪能找到真正十全十美的战机?她刚才也不过有所取舍,先过了郁愁归这一关;至于云翻海是不是处于最佳的被攻击状态,那就很难兼顾了。
所以云翻海的运气,就在这裏;他刚才正好发狠战斗,那把剑正舞到兴头上,此时剑锋依然去势未尽;当那女刺客倏然扑来,袖中银链鈎镰枪飞射之时,他那钢剑无巧不巧,正撞在银链的中间。
也真要多谢这无意的一剑,如果不是这么挡得一挡,云翻海肯定被锋利的鈎镰枪击中脑袋,顿时就得肝脑涂地。
被他剑一撞,那鈎镰枪头已然无法按原先的轨迹冲击,中途一转,改直刺为横扫,就在云翻海眉峰处横扫而过。
当即云翻海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本能地眼一闭,“啊”的一声惊叫,身子朝后急速退去!
见得如此,女刺客还想飞身继续追击,却不防那支闻名天下的黑霜玄铁爪,已是带着恐怖的啸音,横扫而至。
乌光疾射而来,女刺客再次表现出匪夷所思的身姿;她头往后一仰,瞬息之后,那后脑勺竟然已经挨到了脚后跟,等于整个人的上半身忽然消失,那呼啸而来的玄铁爪瞬间打了个空。
其实刚才一出招,郁愁归就后悔了。
“罢了!居然忘记,这女子身姿诡异,几能对折。”
心中这悔意刚起,就看到女刺客果然腰肢急扭,躲过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
高手过招,一击不中,想要补救,千难万难。
当郁愁归收回铁爪的去势,想反手一击时,那女刺客已如一条游鱼,倏然远逝。
一见她远遁,刚才还拼死战斗的黑衣人,也全都唿哨一声,跟着那女子就往远处跑。
“要追吗?”有武士请示郁愁归道。
“不用。”郁愁归道,“保护神侠大人要紧。”
这时候小巷战场中,还躺着六七个受伤的刺客;很自然地神侠衞武士冲上前,将这几人团团包围,要将他们捆绑捉回去审问。
没想到,当他们拿刀剑挑开他们的黑纱面巾一看,却见他们已是两眼翻白,口角流血,显是已经服毒自杀了。
见得如此,神侠衞武士们面面相觑,不由得有些沮丧。这时便听那郁愁归冷酷的声音响起:“给他们每人咽喉,再来一刀,免得给我装死。”
“是!”神侠衞武士各个领命,转眼间这小巷中,便响起“噗噗噗”的刀剑扎肉之声。
还别说,在这些沉闷的声音里,还真的响起一两声惨叫,不知是刚才装死,还是服毒还没死透。
见扎死活口,郁愁归却毫不后悔,因为看眼前这帮人的行径,对他们的来历,神侠衞大总管的心裏,早就有数了。
不过这时候,他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下达完补刀命令后,他便急急地冲到云翻海身边,用和刚才冷酷的语调截然相反的语气,急切地问道:“神侠大人,没事吧?”
这时四周已经打起了灯笼火把,照得这幽僻小巷亮如白昼;灯火耀映下,郁愁归问话之时,便已经看到云翻海的两眉之间,正有一道血痕从额头穿眉心而过,直贯脸颊,几乎有两寸多长,并且血色鲜亮,极为瘆人。
一见如此,郁愁归也等不及云翻海回答了,紧张无比地抬手拿袖子向云翻海的眉心一擦。
这一擦他才发现,原来这么长的血痕,也基本只是血迹而已;真正的伤痕,只是不到一寸,浅浅的一道口子而已。
见得没事,郁愁归这次松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关切,云翻海也十分感动,忙小声道:“郁大人,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什么?不必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郁愁归压低声音道,“你可万万不要轻忽,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刚才以为你脸上受了重伤,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呃……”不知道为什么,云翻海看着郁愁归真情实意的样子,忽然间只觉得一阵恶寒。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飞云山。
他感觉古怪,郁愁归也心潮起伏。
“不行,要想点法子了。”看着小巷外的灯火,郁愁归心想道,“和风神侠如此相似之人,何等难找?更何况他现在代表的是‘光明神侠’,乃是举国瞩目,可谓‘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要是受了伤,甚至丢了命,那可要出大事!”
想到这一点,郁愁归顿时心中凛然。
这一晚,郁愁归彻夜难眠,云翻海也是思潮起伏。
之前变起突然,他无暇细想,现在卧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他的思绪变得格外的清醒。
这时候,他很清晰地回忆起,就在那可怕的女刺客倏然远遁时,即使情况那么紧急,她蒙面黑纱眼洞中那一双眼眸,依然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云翻海努力回忆,便想到,那是一双极像猫妖的细长眼睛,在黑色面纱后烁烁放着幽光。
虽然,当时那女刺客,默然无言,但云翻海现在再次回想起她的眼神,便忽然如堕冰窟,在床上愣了好久,才回过了神。
到这时,他已很清楚,那女刺客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一双猫妖一样的眼睛,却仿佛在说话:“我还会回来的。我们的人不会白死的。我们迟早回要了你的命!”
想到这裏,云翻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