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惊恐之时,却听那郁愁归继续说道:“兄台不必惊慌。今日冒昧请你过来,实是有一桩好事要便宜你。”
“哦。啥好事?”面色惨白的云翻海,不抱任何希望地随口问道。
“说起来,还是要请你帮个忙呢。”郁愁归压低声音道,“也不瞒你,光明神侠大人你应该知道。”
“最近他老人家有事远游,一时回不来,但东华城这边,还有诸多大事还等着他出面呢,所以急切间,我就想找兄台你当一下神侠衞大人的替身。”
说起来,遇上叵测之人时,最怕是他云里雾里,言辞总在外围打转;反倒是提及了具体的事情,便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这不,刚才心裏还要死要活的云翻海,一听郁愁归说到,原来只是想找自己当个替身,一下子他原本沉重的心情就便轻松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脱口问道:“怎么,难道我跟神侠大人长得很像么?”
“当然,当然。”郁愁归微笑道,“如果不细看,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哎呀!”云翻海欣喜叫道,“早闻光明神侠一表人才,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没想到我——”还没等他高兴说完,郁愁归就截住话头道:“不过呢,样子看着像,但经不住细看。仔细一看,你的气质神采,比之神侠大人,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喂!”云翻海闻言恼道,“就算我气质粗豪,也不必说得这般不堪吧。”
“呵,见谅见谅。”郁愁归歉意道,“兄台切莫动气,在下也不过实话实话而已。”
听到这样道歉的话,云翻海气得翻了个白眼。
不过,气过之后,云翻海却猛然心中一凛。
“哎呀!”他在心裏怪自己道,“云翻海啊云翻海,你究竟在想什么?还有时间计较别人损你?忘了你眼前之人是谁、而你自己又是谁?还敢杵在这儿惹官家啊!”
“更何况惹的还是这么大的事,竟然要我去冒牌伪装那个神侠,我看你这个山大王,是不想活过这个月了?”
想通此节,云翻海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正待他直接拒绝,但很快便又意识到,对面这位是什么人。
于是,他临出口的话儿,又咽了回去,然后一脸陪笑道:“郁大人,您老人家嘱托的事,小的一介平民百姓,当然不好拒绝。”
“但是您可能不知道,小人生性惫懒,于‘钱’之一道最是着紧。所以呢,一贯以来,就算天王老子来,想要我帮他做事,我要价也很吓人的。”
“有多吓人?”郁愁归微笑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郁大人真要听?”云翻海故意摆出一副惫懒模样,翻着眼道,“您这事,不小呢,所以呢,小的想要的价是:五百两足秤纹银!”
这样的价码喊出后,连云翻海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也有点暗恨自己无耻,喊出这样无耻的价格,简直有损他义匪的原则;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觉得事急从权,保命要紧,要不要脸这种事,就先放在一边吧。
正暗自得计时,他便听到郁愁归淡淡道:“这就是你吓人的价格?等我好好考虑一下……”
“五百两、五百两……唔,好了,我给你八百两,成交!恭喜恭喜,今后一段日子,咱俩就是一块做事的同僚了!”
说着话郁愁归就走上前,热情地伸手握住云翻海的手掌,不停地摇晃。
对郁愁归的恭贺,云翻海却恍若不闻,面如土色。
不过,惊归惊,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
“啥?啥?”他在心中连连惊呼,“八百两,八百两啊!够咱山寨这帮人,开销两三年了!”
“再拿出点银子做点小本生意,不至于坐吃山空,还能去更远的地方劫富济贫,这么一算,简直够咱山寨撑个五六年啊!这、这也太好了吧!”
刚才还满心恐惧,但云翻海一听这活儿竟然能拿到八百两白银,心思顿时就活了!
这时候他的眼前,好似浮现起飞云山寨那些面黄肌瘦、嗷嗷待哺的老弱病残,同时也浮现出,刚才找工四处碰壁,最多只拿到一天十文的薪酬。
“吓!”想到这裏,他心中猛然吼道,“怕啥?人头落地碗大个疤,八百两呐!我就应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心裏这般想时,他口中便道:“郁大人,您都这么有诚意了,这活儿,我接了!”
“好,好好好!”郁愁归连赞几声。这时候云翻海忽觉手中一松,这才醒悟过来,刚才郁愁归上来跟自己热情握手,恐怕不仅仅是恭喜这么简单。
云翻海再怎么说,也不是粗蠢之人。
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细节,他忽然浑身一激灵,之前消散的恐惧,好像又回来了不少。
他也是机灵之人,想想还是不踏实,便故意道:“郁大人,其实有件事,小的还是想跟您说清楚。”
“什么事?”郁愁归看着他。
“刚才也说了,我这人生性惫懒,却不想在惫懒之外,小的还很好勇斗狠呢。因此,便曾惹上个官司。”云翻海神色忸怩地道。
“哦。是什么官司?”郁愁归问道。
“是……”云翻海眼珠一转,神色踌躇地道,“是、是人命官司呢……”
“哦,人命官司啊。”郁愁归道,“没关系的,现在有更多的人命需要你呢。快点跟我走吧。”
说罢,他一转身,便要往这巷子之外走。
“哎,等等!”刚刚听了郁愁归的回答,呆若木鸡的云翻海,见他要走,仿佛如梦初醒,连忙叫道,“郁大人,不是兄弟信不过你,只是那八百两银子,啥时候给我?”
“很多时候。”郁愁归回头幽幽一笑,“你不知道,我们神侠衞付账的规矩,是分期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