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夜晚,入睡前,想起“天都贤王”的败亡,云翻海的心中,更加思念飞云山。
他也更加思念那个如水晶般纯净无暇的小草儿,希望能早日见到她。
静夜之中,他摩挲着胸口装着五色土的水晶瓶,仿佛能感受到飞云山的亲人们,对他的期望和牵绊。
夜深月凉如水,天地万籁俱寂。
静谧安宁的深夜里,云翻海的思绪变得格外的清晰。
他想到很多很多。
“为什么这三回,只是想闯祸,想捣乱,却一捅一个准,都捅出惊天大案来?”
“应该是生逢乱世,别看眼前这东华城依旧歌舞升平,却已显乱世糜烂之象。”
“为什么先是春慈院,再到芦花村,只是碰巧而为,却都是东方昌暗中的武力和财源?”
“实在是因为,奸王东方昌暗中的势力,实在太大,竟然随便一碰,都是他的势力。”
“可笑朝野那些官民百姓,都以为从春慈院,到芦花村,再到天都府,都是我‘神侠’细密布局,最后突然收网,要网住大鱼。”
“不过,随便一碰,便是东方昌的势力,他一个天都王,有这么大力量吗?总觉得这裏面,有什么事情被我忽略了……”
想了一时,他忽然自己笑了起来,心说道:“云翻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侠’?还想绞尽脑汁帮朝廷破案吗?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先前和春慈院、芦花村斗,没什么心理负担,是因为那时觉得这两股势力无根无绊;不过天都王可不同了,就连春慈院和芦花村,也不过是他暴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吧。”
“如果说,东方昌死了也就罢了,偏偏他老奸巨猾,居然还跑了,那我就实在太危险了!”
想到这裏,他不由得冷汗直冒,心说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要早日安全脱身吧。
再次下定决心时,他又想起那个宛如猫妖般的天都王义女巫寒月。
巫寒月的样貌,特征实在鲜明,真好似她的魂火“嗜血狞猫”那样,既妖娆、又幽冷。
所以想起她时,她的模样便瞬间无比鲜明地浮现在云翻海的眼前。
天都府之事的最后,巫寒月问了明心雪一声后,便来云翻海跟前,说想追随。
毫无疑问,云翻海立即拒绝了她——笑话!自己身份尴尬,还时刻想逃,身边如果再带个拖油瓶,还是个眼力劲儿极好的拖油瓶,肯定对自己脱身大业大大不利啊。
只是没想到,他断然拒绝,巫寒月却道:“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我追不追随,是我的事。”
扔下这句话,她便随大理寺官员走了。
想到她这古怪话语,云翻海总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曾经刺杀过自己的女人,还要来追随刺杀对象,肯定精神不太正常;即使现在自称弃暗投明,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旧病发作?”
一想到这个,云翻海更加胆寒,速去之心更决。
如果不是想到不辞而别,那心狠手辣的郁愁归真会秋后算账,会把整个飞云山都灭了,云翻海还真的想连夜逃窜。
想到这个,云翻海忽然一脸苦笑,心想道:“郁大总管啊,莫非当年令尊令堂给你起‘愁归’之名时,就预计到今日你会让我归路发愁啊……”
大约就在东方昌倒台后的第三天,正在东华洲北方海滨的风惊雨,便收到了消息。
听到这消息,风惊雨又惊又怒。
他惊的是,自己熟谙东华洲朝廷的运作,以前从没看出皇上想动东方昌,怎么一夕之间他就倒台?
他可不像小民那般天真,以为真是一个神侠就能扳得倒堂堂天都王;那皇帝也不可能是心血来潮,听说神侠大闹天都府,就及时派人去抓天都王。
他怒的则是,其实这天都王,和自己还很有关系——确切的说,是在他见过女魔将珐汐娜之后,就有了关系。
通过那一次密谈,他便知道,原来早在自己之前,寒渊魔国便已经和天都王东方昌暗中结盟了;东方昌暗中做的那许多不法之事,除了满足私欲之外,大多数都是为了配合寒渊魔国的东华攻略。
而上回密谈之中,珐汐娜明确地告诉他,从那以后,魔国的东华攻略就以他为主,堂堂的天都王东方昌,也要在他之下。
得到这样的安排和许诺,风惊雨当时十分惊喜。
但这时候,他却怒火中烧,心想道:“可恶!魔国刚给了我这么大一个秘密强援,却连接头还没来得及,竟听说他倒台了!”
“这个神侠假货,究竟是什么来头?先前觉得朝廷找人冒充自己,倒是好事,便让朝廷不着紧追究自己的行踪,方便我暗中安排诸事。毕竟种种大事,都需要时间,需要我亲力亲为。”
“但现在看来,这假货上岗没多久,就接连坏了本座三个好事——毕竟那春慈院、芦花村,都是东方昌的势力;坏了他们的好事,不就是坏了本座的好事?唔……这个假神侠,不简单。还有他背后的隐藏势力,也应该不简单。”
“我该正视这件事了。以前我不当回事,甚至还当成好事,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了。”
正当他想到这裏时,忽然从远方阴暗的云空中,扑喇喇飞来一只黑纹魔渡鸦。
见得这寒渊魔洲常见的海鸟飞来,风惊雨一愣。
很快,高飞的魔渡鸦便降低了高度,在风涛浪尖中贴水飞来,转眼便到了风惊雨的眼前。
见魔渡鸦飞近,风惊雨心有所感,便伸出手去,那魔渡鸦便倒扇着黑翅,徐徐地落在他的手掌上。
这时风惊雨已经完全知道,这魔渡鸦是谁派来。
片刻之后,一枚光润晶莹的灰色纹章已经握在他的手心。
当他微运灵力,灌注纹章中时,那纹章表面曲曲折折的复杂纹路,忽然闪耀起幽蓝色的荧光,如蛇般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