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决正在办公室里涂药膏,听到有一位自称卓星月的客人来访,连忙放下袖子,伤口不注意护理因而发炎的后果是持续的低烧,他视线模糊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仿佛有一个重影。
“坐。”他一指沙发。
卓星月思虑再三,开口道:“不用了。杨经理。我来这裏,说几句话就走。”
杨决一阵眩晕,抓住椅背勉强站稳,怀疑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杨经理。”卓星月重复一遍。
事实上,她也是气昏了头,没想到杨决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竞争手段。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看错了他。
杨决闻声大步走到她面前,高她一头,居高临下瞪着她,危险地问:“你叫我杨经理?”
“是!”她顽固地咬定这个词。
杨决抓住她的肩膀,去它的冷静,他怒不可遏地咆哮:“我不许你这么生疏地叫我。”
整层楼都听见了他的声音。唐兰曦躲在茶水间里,听到这句话,悲哀地看着杯中的漩涡,杨决刚刚一听到卓星月来了,就把她赶到茶水间里不准露面。脆弱的关系,他不希望再生枝节,造成更多的误会。
这段日子,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修身养性,不再率性而为,变得深藏不露,当一个标准的人人交口称赞的青年才俊。
终于,绷不住了吗?
面对他最爱的女人,他还是一秒变回了最初的杨决。因为只有卓星月,才可以轻易拨动他的心弦。
“因为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阿决了,我认识的阿决不会使出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把人逼至绝路来达成目的。”卓星月挣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在巴荷岛她写给他却从未寄出的信,厚厚一叠,如今都成了废纸。
她扬手一撒,风带着她的信,落入大海,像那再也无法挽回的感情。
“这是我写给你的信,但现在,没用了。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再见!”她后退几步,最后看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在她离去后不久,杨决扑到窗边,看清信落下的大概位置,冲下楼,一路狂奔到海边,跳入大海,身上很多道未愈合的伤痕接触到咸咸的海水,像成千上万根针扎入身体。
他几乎痛晕过去,全凭心中的坚持,拼命地游,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在茫茫大海上搜寻着小小一张纸片。
唐兰曦跟在他身后,这裏不是风平浪静的海滨区,而是暗流湍急的礁石区,她不敢下水,在岸边喊他不应,气得开骂:“小二哥,你脑子是真进水了吗?赶快给老娘滚上来。不然我咒你被鱼吃得渣都不剩。”
她不停地骂,骂得没力气了,而这片海如此安静,再也看不见杨决沉浮的身影。她害怕了,极力眺望着,带着哭腔,自责不已:“小二哥,你快回来!我不骂你了,我不骂你了。还有刚刚那些鱼,求求你们不要吃我的小二哥,我明天带一百斤鱼饲料来喂你们。”
海神仿佛应了她的恳求,海浪送着近乎虚脱的杨决到岸边。
他半睁着眼睛,左手紧紧抓着一封信,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只找到这一封信。他艰难地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咳出一口又一口腥咸的海水,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地拆开唯一的一封信。
许多字被海水浸得看不清楚。他只能费力辨认出一句完整的话:“无论有多远,我爱你。我们相隔的遥远距离,我们忍过的日日夜夜,我们失去的温暖拥抱,这千里相思都将在久别重逢时化为沃土,我们会开花、结果,再不分离。”
他一脸满足地把这封信放在胸口,张开四肢躺在沙滩上,累得再也没有力气动一下。
唐兰曦踢一踢他,又喜又怒,喜他回来,怒他不要命,问:“你笑什么?十足的疯子!”
“我找到了证据。”杨决长长舒一口气,像是找到了珍贵之物,心想,星月,白纸黑字,你写过的,你爱我。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