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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依旧那么深，在这样的季节里，很少会看到如此缠绵的雨，一下就是半个月，不停不息。那雨不大也不密，就像是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勾起了每个人对夏天的回忆。

季有途早班的时候没穿雨衣，回去之后，头发和衣服已经淋湿了，秋风袭来，浑身上下不免有些瑟瑟发抖。他一边用毛巾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叨咕着路上的见闻：“我回来的路上，经过庆宁路立交桥，桥下那个乱啊，机动车和自行车都堵在一块儿了。我听他们说，之前早高峰桥的时候，桥底下摔了十好几个，有的已经被120拉走了。”

廖奇笑还在咳嗽，抱着一个枸杞保温杯，正在做大保健。听季有途这么一说，就把话茬接了过去：“你是说庆宁路立交桥，我知道，桥上好像正在施工，桥下坑坑洼洼的，还堆了很多石头子儿。”

季有途“啪”的一声，把毛巾丢在办公桌上，气愤又无奈的说道：“就是因为坑坑洼洼，结果有市民向有关部门反应，完后施工单位就在桥下铺了铁板，这一下雨，铁板那个滑啊，跟溜冰场似的，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摔。”

廖奇笑听罢又咳了起来，他急忙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枸杞茶，压了压喉咙，不等咳嗽停止，嗓音中还带着颤抖，就急着说道：“让你的那个小兄弟过去看看，说不定桥底下……咳咳……有鬼。”

缠绵的秋雨持续一整天了，但是，仍然没有停止的趋势。

庆宁路立交桥桥面正上在施工，桥下面铺着铁板，雨水落在铁板上，像镜面一样光亮。机动车，电动车，非机动车，行人，以及施工材料，泥泞的交织在一起，显得特别的纷繁。

在水泥钢筋的桥墩底下，并排坐着两个小鬼。尽管两个小鬼的死相非常难看，一个只有半张脸，另外半边的脸，已经血肉模糊，而另一个脑袋已经拍扁了，就像是掉在地上的烂西瓜，但从他们的幻影之中，仍然可以显出一丝青春的朝气。他们后背倚靠着桥墩，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路上的行人。

只要看到行人和自行车踏上铁板，那两个小鬼就会发出灵魂的提示。

“喂……绕道吧傻瓜！会摔死你的哦……”

“喂……推着走吧傻瓜！小心地滑哦……”

“喂傻瓜！不要骑那么快，会撞上前面的车哦……”

“喂傻瓜！活腻歪啦，铁板之间有坑哦……”

那两个小鬼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路人，把每一句提示，源源不断的传到人们的灵魂深处。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两个小鬼守在那里，虽然立交桥下面仍然那么混乱了，但是，人们却突然间变得格外小心，没有人再摔伤。

“喂喂喂喂喂……还骑！找死啊傻瓜……”两个小鬼正说的热闹呢，一抬头，就看见段魂亮站在他们的面前。

两个小鬼以为段魂亮是看不见他们的，于是攥紧拳头，朝着段魂亮的肚子，左右开弓，“砰砰砰砰”狠狠的怼了一通，就像是打沙包，然后两个鬼，得意的笑了起来。

拍扁了脑袋的小鬼说道：“瞧，这个傻瓜有多傻……”

“看我的……”半张脸的小鬼说着站起身，轮圆了，给了段魂亮一顿嘴巴。紧接着，两个小鬼猥琐的缩到桥墩下面，咯咯的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他们做鬼之后，唯一的乐趣。

段魂亮向前迈出半步，又靠近了一些，一脸哭笑不得的，对那两个小鬼说道：“很好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