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文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在他看来,李云海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说话行事,却比他身边的秘书还要圆滑!
这分明就是一根扔在油锅里炸过好几次的老油条啊!
说话滴水不漏。
其他人只是陪着笑,并不知道赵敬文到底要做什么。
就连今天这场考察,也是临时发起的,所有人等到上了车,才知道要去哪里。
谁让赵敬文是最大的老板呢?
他说出来的话,谁敢不听?
赵敬文微一沉吟,缓缓说道:“我们省里给予四海集团的关心,很明显太不够了。李云海同志,如果让国资入股你们公司,这样一来,公私联营,你们公司既可以获得名正言顺的广交会资格,也可以拿到更多的资源倾斜。我们省里想照顾你们,也更加理所当然。你意下如何?”
李云海内心一震!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们的目标,是想插手四海集团的股权,想入股四海集团!
李云海脸色不变,笑道:“感谢赵领导的关心和爱护,我们公司并不缺资金,最近也没有融资的打算。至于广交会嘛,能参加固然欣喜,如果不能参加,其实也无所谓的啦!我们现在一年之中,疲于参加全球各类展销会,很是繁忙。如果西州市不再需要我们四海集团创下的这点外汇,那我们也就乐得清闲,每年可以多休息一两个月了!”
这话可谓是绵里藏针!
赵敬文想让国资插手四海集团的股权,说得很委婉,说是为了四海集团好,这是典型的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着对自己有利益的事情。
如果四海集团赚不到钱,如果四海集团年年亏损,甚至倒欠银行几百亿,你看他们会不会投资进来?
李云海现在的确有傲骨,可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别说一个广交会了,便是再大的筹码,也压不垮李云海!
两届广交会的成交额,大约是三、四亿美元左右。
就算不做这笔生意,李云海把时间和精力放到其他推销上,两个月时间赚到的钱,也不会少太多。
而且他说得很清楚,四海集团参加广交会,是在为西州市创外汇!
四海集团可以不需要广交会,甚至可以不需要西州市。
但是,西州市可以抛弃四海集团吗?
这话是在提醒在场的其他领导,请你们三思而行。
赵敬文显然是个聪明人,听明白了李云海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由此看来,四海集团是真的不需要国资的加入啊?”
李云海道:“如果我们穷途末路,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定会找赵领导求救的,到时候,还请赵领导一定记得今天许过的诺言,给我们施以援手。”
赵敬文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
接下来,考察团来到施氏公司考察。
施氏公司是全省引进的第一家台资公司。
这个意义非常重大。
本省地处全国的中部地区,又非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要想吸引港台和外资进来,何其难哉!
外资企业都是在沿海地区落户。
施氏公司前来西州发展,当地领导十分重视。
赵敬文见李云海一直跟着,问道:“李云海同志,你可以去休息了。”
李云海笑道:“赵领导,我和施总很熟悉,这两家工厂,都是我建议他们过来开的,你们到这边考察,我理应陪同!对了,我们四海集团,也有施氏公司的股份,所以我们公司可以说是港、台、大陆三资公司。”
赵敬文又自一愣。
如果四海集团只是一家单纯的私营企业,那就很好拿捏。
现在居然是三资企业!
那就不好办了!
合资企业的确可以参加广交会,这一点赵敬文比谁都清楚。
国资想入股三资企业肯定也比较困难,因为不是李云海一个人说了算。
李云海也是在提醒赵敬文,不要再打四海集团的主意了!
施文茵率人迎了出来。
她穿着一套牛仔衣裤,扎了个马尾,穿着马丁靴,一身清爽干净,又英姿飒爽。
“各位领导好!”施文茵满面春风的笑道,“领导太多了,很多还很面生,李总,请帮我介绍一下吧?”
李云海便在旁边一一介绍。
施文茵请大家到办公室奉茶。
赵敬文道:“不必喝茶了,我们过来看看。这是PCB基板厂?”
施文茵道:“对的,这是PCB厂。那就请各位领导到厂房参观吧!我们的车间都是无尘车间,需要穿专用的工作服,请各位到这边更换。”
视察完毕,李云海和施文茵都挽留赵敬文等人吃饭。
赵敬文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们是出来工作的,回家吃个工作餐就行。我们下午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打扰了!你们企业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政署帮忙解决。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如果下面的人工作懒散,作风拖沓,甚至故意为难你们,吃拿卡要!那你们直接来找我!”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也是说给同行人听的。
李云海一时间还真有些迷惑,不知道这个赵敬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好?
还是坏?
其实一个人的好坏,是很难评定的。
每个人都会有好的一面,也可能存在恶的一面。
李云海现在很难下这个决定,也不知道赵敬文对待四海集团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有一点,李云海可以肯定:如今的四海集团,早就长成了参天的大树,不是谁想砍就能砍的,也不是谁想捋几把叶子,就能捋得下来的!
一切,得看李云海本人愿不愿意!
送走赵敬文一行人后,李云海匆匆回到公司,打电话向远在北金的林振邦做了汇报,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或许林振邦能帮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