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民笑容满面地迎接,把老早就准备好的鞋套递了过去。
姜鹤第一个套好鞋套进屋,发现秦奶奶跟张爷爷他们老两口住的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客厅不大,杂物却不少,不过收拾得很是干净。
她扫视一圈,本想着找个一会儿放充气洗浴槽的宽敞地儿,结果却被电视墙对面那两个摆满奖杯、奖牌还有照片的玻璃高低柜给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
姜鹤正好奇呢,跟在她后头进来的张洁芳就已经把问题抛了出来。
“嚯,这些都是您的吗?”
“不是我的,都是我老伴的。柳延年轻那会儿练武术,是咱们市队的呢,68年的时候还在省运动会上拿过银牌!”
张恩民一脸自豪地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丝绒小盒。
盒子里头装着一枚佩戴在胸前的方形奖牌,奖牌正面印着“开拓、团结、奋进”,背面则是“H省第八届运动会第2名”的字样,因为年头太久了,奖牌上还有些许斑驳的黑锈。
“还有照片呢!”张恩民说着又把一张放在银色相框里的七寸照片送到了姜鹤面前。
那照片明显有些年头了,是上世纪特有的上色彩照,照片上戴着奖牌的秦奶奶五官已经模糊不清,姜鹤只能大约看出是个扎着羊角辫、穿着大红色表演服的鹅蛋脸姑娘站在领奖台上。
姜鹤之前只知道秦奶奶是个初中体育老师,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称得上辉煌的过去。
她大学毕业之前,寒暑假都是在姜小萍这儿过的,那会儿秦奶奶刚退休没两年,身体非常好,经常去爬山徒步,每年寒冬腊月的时候还去冬泳,好几年都感冒不了一回。
姥儿那会儿特羡慕秦奶奶的身子骨,有段时间也信誓旦旦地要去冬泳、去锻炼,有一回都跟着秦奶奶一块儿去了,可到底也没敢往那冰窟窿里头跳。
秦奶奶第一次中风是姜鹤读大四那年,她冬泳完,跟往常那般走在回家的路上,却突然呕吐不止,而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是路过的好心人把她送进了医院,诊断结果是急性脑出血,而且出血量不小,直接就进了ICU,后来开颅取出大部分血块,秦奶奶在医院里住了小半年才出院,那会儿右半边身子就已经动不大了了。
姜鹤还记得自己那会儿刚找到工作,早上上班的时候经常能碰见张爷爷陪着秦奶奶在小区附近的湖边做康复训练,张爷爷手里总会攥着一块浅蓝色的棉布手绢,好擦拭秦奶奶时不时就顺着嘴角往下流的口水。
后来姜鹤越来越忙,再加上自己的房子也装修好了,平常难得来这边一趟。
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听她妈跟她姥儿俩人聊起来,姜鹤才知道,秦奶奶不到半年的时间,又连续中风了两次,彻底瘫痪在床,浑身上下就只有脑袋跟左手能动,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姜鹤陪着姥儿下楼锻炼,经常能看到张爷爷推着秦奶奶在小区花园里头转悠。
“这老两口一天得下来两三趟呢,早上看打太极拳的,晚上看跳广场舞的,真是不嫌累,一趟趟的折腾。”
张洁芳前两天刚感慨过一回。
“这瘫都瘫了,在家好好躺着呗。老头儿眼神也不大行了,路上那沟啊坎儿啊的都看不大清了,今儿早上就在绿道上头,有个坑没瞧见,轮椅差点儿就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