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笑呵呵的从柳雪莲的手里夺过暖水瓶，他刚才看了一眼曾晓晓三女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汤色碧绿，一根根雀舌竖立着站在水杯中下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种茶叶显然是李有才家里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好茶。

要是今天不赶时间，赵长安倒愿意坐下来品品茶，和传说中的‘铁牛卧雪，坑上满月，白玉美人’，这个徐老半娘说说话，聊聊天。

况且旁边还乖乖的坐着一对儿听话懂事儿，身娇体柔易推倒的豆蔻少女双胞胎。

甚至和李有才下几局象棋，放松一下心情，陶冶一下情操。

可现在他还得去苏家，要是坐下来慢慢的品茶，肯定没有这个必要。

然而要是等柳雪莲把茶水倒了，自己不喝一杯就走，会让他们心疼这白费的茶叶。

可这茶，不太好喝啊。

“姨，这茶叶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好茶。可我现在还有事儿，倒了不喝就太可惜了，改天我过来你给我泡一杯，我一边喝茶和叔下几局棋。”

赵长安说的真诚，可就冲着柳雪莲这茶，他以后可还真不敢轻易进来喝。喝了人家的好茶，就等于是欠了人家的人情，按道理就得给人家办事儿。

以前想着是上下楼邻居，而且自己父亲的房改确实让他家收益，才进屋下了两局棋。

可现在看着手里的软中华，还有茶几上泡的好茶，李家的目的显然不尽于此。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人情社会。柳雪莲的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整个一建五六百人，一个个长辈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家儿女要参军，那家儿女要分配工作，这家妻子丈夫在单位里干得不顺心，想换个环境，那家急着用钱，——

他有能力不假，可没有这么闲和博爱。这个世界其实可以看成是一个棋盘，只有才华横绝的人，才能在棋盘上之外开疆拓土，增添新的棋格，而在绝大多数的位置，尤其是成熟地带，棋盘格片以内基本都是‘满格’状态。

也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柳雪莲调到市里，肯定要让出来乡中一个坑，可她到市中，也绝对会侵占别人的一个坑。

赵长安可以说自己举手之劳做了一件好事儿，然而另外一个被柳雪莲挤占的人和他的家庭成员，则是会骂死赵长安，反而不会憎恨柳雪莲。也就是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赵长安就在山城给自己树立了几个敌人。

虽然他也不惧怕，然而，何必呢？

再说积少成多，这样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纠缠进去，深深的陷入自己好不容易才跳出来的山城，落得一屁股的屎尿，里外不是人。

——

赵长安最终也没有让柳雪莲给他倒茶，把钥匙给了曾晓晓，和李有才，柳雪莲，随便聊了几句，就离开上楼回到家里。

“妈，你别做曾晓晓她们三个的饭了，曾晓晓要在李有才家吃饭。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了。”

“柳雪莲和李有才两口子也确实不容易，夫妻两地分居，他们的闺女在铁一中上高一，听说铁东厂那边有一群小痞子天天在路上围堵她俩，前几天听说李有才差点和那些街溜子打起来了。”

“妈，你别望我，一建七八百人，有困难的多得是，咱们又不是神仙，救世主，在这个时代能好好的养活自己都比较困难，哪还有精神去操心别人的事情？当年我要交资寒假作业那十几块钱，咱家可是把家底儿翻了个遍，当时我看我爸都急得快要跳楼，也没见谁来拉咱们一把。”

赵长安一句话，就把赵书彬和张丽珊说得眼睛发红，眼眶直泛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