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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稍微往远处望去的时候,甚至眼前都是热量的光晕。然而,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为了能够有口饭吃,必须在烈日下劳作。在农民的时日里,没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他们的休息日不过是在极端天气下转换的另一种劳作方式。比如,春天的雨天,他们会在屋子里挑拣着春天要种下的种子;比如,夏季的暴雨天,他们会在屋里编织着做农活需要的农具;比如,秋天的雨天,他们选择在塑料布的帐篷下摔花生;比如,冬天的风雪里,他们在为秋天未完的农活扫尾。他们永远有做不完的活。
李长青在汗流浃背中已经辛苦的劳作了一天,他做的事绑钢筋的活,人站在十几二十米高的钢筋架上,拿着绑钢筋的工具,不停的流水线式的做工。即使天气炎热,都要带着厚重的黄色安全帽。他的汗水,从他踏上钢筋架的瞬间,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当中午吃饭时间到了,从上面下来的时候,他从脱下的背心上拧出水来,像是刚刚洗过的衣服般,哗哗的流下来,流下来带有咸味的汗水,和泪水的味道一样。
李长青爱吃肥肉,但是媳妇和孩子不吃肥肉,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剩下的肥肉都是他的。虽然他总是带有愧疚,不过真的在确定了孩子们和媳妇是真的吃不了腻腻的肥肉的时候,他也吃的很开心。此刻刚从钢筋架上下工的李长青,望着旁边小摊位上香气扑鼻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吞了吞口水,转过了身去。他不能花这五块钱去买一碗肉吃,这五块钱,会过日子的媳妇可以买上两块上好的布料,为孩子们做上两身新衣服,或者,哪怕给孩子买个书包也比被自己吃了好。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自己的窝棚,那真的不是家,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住所,它只是个窝棚,收留着这个为了生计而离乡的可怜人。
它只是用几根木棍搭起来的简易帐篷,幸好李长青一手好木匠活,把本来晃晃悠悠的木棍们都重新固定了一次,然后四周都用毡子盖上,外面还搭了一层塑料布,这样就不怕下雨天了。可是,虽然雨水进不来了,如此,风也进不来了。即使李长青把门口的毡子掀开,因为空气没有对流,里面的空气只是死寂的停留在里面,然后在烈日的灼烤下,与蒸馒头的蒸汽无异。李长青不怕,他一想到每天会有三十块钱的报酬,什么苦在他的眼里都不是苦。他吃什么苦都可以,只要想到将来把钱给媳妇,去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他的心里还是乐开了花。所以,即使此刻的嘴中是馒头和咸菜,他也能拿起一大瓶子的凉水把它们送进自己的肚子,让他们分解,转换成糖分供给自己能量,去面对下午的劳作。可是,即使他的精神世界在顽强,他的身体,始终是肉打的。
放眼四周,除了监工的东家,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天气燥热的只有为了生计谋一口饭吃,和那悠闲的蝉暴露在这骄阳之下,然而蝉也已经经受不住这燥热,扯开了嗓子,放开了最大的喉咙对燥热叫嚣。李长青耳中的蝉鸣开始渐有渐无,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他中暑了。如果不是保存着最后一丝的清醒,此刻的他将从将近二十米的钢筋架上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他终于保存着最后的体力,从钢筋架上爬下来,然后摔倒在了炽热的地面上,此刻,他好想要一碗凉水。
等到李长青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虽然没有等到一碗凉水,但是他等到了好心的东家为他熬制的一碗绿豆汤,那绿豆汤里还放了冰糖,是夏天消暑最好的东西。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虽然没有流出矫情的泪水,但是在那个瞬间,那股暖意,作为有感情的人类所心底涌出的感激,占据了他满满的内心。然而,即使是休息,他根本没有办法休息,这个不透风的帐篷,闷的他喘不过气来。在这个深更半夜的时分,他只能爬起来,去街上走走。至少,街上是通风的。
刚走出帐篷的李长青看到了东家也在大树下乘凉,便走了过去。
“醒了啊,绿豆汤喝了么?”东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刻正在晃荡着大蒲扇在这偌大的树下纳凉。
“喝了,谢谢你师傅,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给我这个做苦力的喝。”李长青的心理满是感激。
“啥贵重不贵重的,本来就是人喝的东西,你做苦力,不过是跟我做的工作不同罢了。”虽然李长青明确的觉得自己的身份和东家的差异,但是身为东家的这个男人并没有生出任何嫌弃,反而以一种更谦卑的姿态和他交流着,这种“看得起”让妄自菲薄的李长青再次多了一层感激。
他们东拉西扯的拉着家常,放佛父子般亲切。
“你这一个人撑起这么大家庭也是不容易啊。”
“哎,都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啥容易不容易的,不容易也不能让她们吃苦,男人吃多少苦都行,就是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受罪。”李长青这样说的,便也是这样想的。睿智的东家,看得出这是一个老实的青年。
“你这四朵金花,就不想再生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