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次看见他热情满溢的样子,我到口的问题就又缩了回去。
不管怎样,现在我似乎很受大家喜爱,我怕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就会打破这一切美好的生活。
所以我的生活忙碌起来,除了自己系上的事情要忙、学业要顾、姊妹要招呼,还得应付这个国中体育股长,陪他发泄那些好像永远用不完的精力,整个中山跑透透。
整整一个上学期就这样过去了。考试在漫长的冬天里结束,学期末时大家开始跷课地跷课,尤其遇到那种不点名的“良师”,整间教室更是空荡荡得好不凄凉。考试那几天,为了能安静念书,即使再冷,我也是缩着脖子咬着牙骑车到学校苦读,沈文耀没事也会来晃晃,跟我们一起把灯挑。
后来他比我们早考完,总是早上来图书馆跟我们打个招呼,便换上运动服跟一些早早解脱的同学一起用篮球燃烧生命。
好不容易我们也熬完了,考完试的最后一日,我踏出教室那瞬间呼口大气。第一个学期总算是结束了。想起早上跟沈文耀借的原子笔,索幸转身往体育馆走去,果然瞧见他在里头挥洒汗水。
我没打扰他打球,只是跟他点了点头,把原子笔放在一旁的板凳上,然后旋身即走。
走至机车棚时,弯下来解锁时,忽然听见后头传来喘气的跑步声。
我回头,果然看见沈文耀穿着短裤气喘吁吁地冲过来。
“你不冷喔?”我站起来,跨上机车。
“呃,刚刚想到有事情要跟你说,怕来不及就冲出来了,一下子也忘记冷。”他这才想起来似的缩了缩。
“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喔放假了喔,但你不是有我的电话?”
“电话说怕来不及。”他边说边颤抖。
勇嘛,你很勇嘛,我翻了白眼。“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赶快进去啦,等一下感冒。”我瞧他一身汗都快给寒风吹干了。
“我是要问你、问你,”不知道是哆嗦让他结巴,还是接下来的话有那么难以启齿:“我是要问你……来参加同学会好不好?”
我当下第一个反应是,什么鬼同学会,老兄我跟你念的高中可不一样……然后我才恍然了解他说的同学会是什么意思。
我坐在机车上,沉默了。
他看我不说话,连忙用力鼓吹解释:“我知道,那时候……大家、大家有点误会……可是可是……经过这些年,我想、我想大家也长大了,就像我、我我不也就……”我想真的是太冷了,沈先生的话严重跳针。
然后我只记得下一秒我跨下机车,开始把他推往体育馆的方向,边推边吼:“你快点回体育馆,会感冒啦。”
沈文耀被我推着走,还不死心回头问:“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然后他站定,只是诚恳地问我。
我想我是太可怜他被冻成那样了。
因此我松了推他的手,回头往机车的方向走去,在发动机车那瞬间,我听见我的嘴巴自动打开,用着不大的声音说:“好,我去。”
引击声盖过我的回应,不过我想沈文耀听到了。
因为他露出很高兴的笑容,像个大笨蛋一样,在路的那端一直跟我挥手说再见,直到我骑远,都隐约可以听见他喊着再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