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在电话里不住地应着。江帆又说:“另外,在谈一下将来对这两项工作的构想,土法熬油不用说了,你心里有底,就说小石棉吧,取缔后,要帮助这些老板转行或者进行产品升级换代工作,寻找其他致富门路,做好善后工作。负伤的事如果他们不问就不要说了,因为全锦安人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赘述了。”最后江帆鼓励他说:“我相信你的表述能力,相信你会比别人做得好。”彭长宜说:“市长,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江帆给他打气:“你没准备别人也没准备。长宜,你的优势就是这些工作都是你亲自干的,怎么干的,取得了那些成绩,你比谁都清楚,都在你心里装着呢,你不用找资料,不用去找别人核对数字,这就是你的优势,懂吗?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彭长宜说:“长宜明白。”挂了市长江帆的电话,王家栋的电话就到了,王家栋为了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只说了一句话,就是:“小子,这种突然袭击的考察方式对于干事的人来说是有好处的,别紧张,正常发挥,用不着刻意怎么样。”说完,就挂了电话。部长和市长都说了同一个意思,彭长宜吃了定心丸,不管他能不能当上这个副市长,最起码对付眼前的考察心里有了底。彭长宜进了大楼,曹南早就等在楼下,他看了一眼彭长宜的双脚,只见沾满了泥巴。北方农村在冬末春初之际,有“反地气”这一说,如果是土路,一冻一化很难走,一看他的鞋,就知道他下乡了。曹南说:“你直接去三楼接待室。”彭长宜点点头,快步跑上了三楼,当他推开三楼接待室时,他发现任小亮正坐在里面,他的对面是四五个不认识的人,有的正在低头记着什么,还有的似乎在问任小亮话。彭长宜推开门后不敢往里走了,因为地板上铺着地毯,自己的脚实在太脏了。他就站在门口,有了片刻的犹豫。这时,一个戴眼镜四十来岁的人说道:“你是彭长宜?”彭长宜站在门口,赶紧点头说道:“是的。”“你先在外边等会,一会叫你。”彭长宜赶紧就退了出来,这时范卫东过来了,说道:“回来了?”“回来了。”“等会儿吧,一会叫你。”“我先去换鞋。”彭长宜说着就离开了这里。范卫东没言语,看着他走了后,范卫东来到了钟鸣义办公室,里面坐着狄贵和、组织部长李保华,他们显然是在议论这次考察的事。范卫东进来后说道:“彭长宜也回来了。”“他去哪儿了?”钟鸣义问道。“去石棉企业着,我看沾了两脚泥巴。”这些加工生产石棉制品的小厂,由于污染严重,一般长发都设在离村很远、四周没人居住的地方,由于利润不高,生产手段原始,为减少成本,一般情况下厂区的露天地面很少有硬化的,所以,彭长宜双脚沾泥巴很正常。钟鸣义没说什么,他跟狄贵和说道:“狄书记,中午咱们几个陪一下吧,其他人就不用参加了,去中铁外招吧,卫东你去安排一下。”“好的。”范卫东应着就走了出来,从王家栋门前经过的时候,见王家栋的门半开着,他就走了进去。王家栋显然是刚从外面的卫生间回来,正在门后洗手,见范卫东进来了,王家栋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伺候领导,来我这儿干嘛?”范卫东说:“我看看你老家伙在干嘛?”“哦,你难道新添了毛病?”范卫东说:“什么毛病?”“偷窥症。”“呵呵,真是老不正经,你有什么可偷窥的,一把老骨头。”王家栋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喝了一口水,说道:“别忘了,你可还比我大哪?”“两岁不叫大。对了,你的学生刚从乡下回来,满脚泥巴,跟你一样,挺会整景。”王家栋注视范卫东,他那猥琐的目光让他生厌,自从钟鸣义来了之后,范卫东感觉自己舒心的日子来了,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按道理讲,市委办公室主任应该是市委书记最紧密的人,但是樊文良期间,尤其是樊文良后期,他这个市委办公室主任就不如王家栋这个组织部部长了,樊文良不但对王家栋言听计从,而且平时他们接触的也很紧密,这让范卫东郁闷了好几年。钟鸣义来了之后,本能的对樊文良的人就排斥,自然就疏远了王家栋,亲近了范卫东,范卫东也要紧跟钟鸣义的屁股后面,而且唯马首是瞻,凡人不太放在眼里。王家栋早就对他见怪不怪了。王家栋盯着范卫东说道:“这么说,你的学生一定是衣着光鲜,干鞋净袜的在里面述职哪?”王家栋觉得不太过瘾,又说道:“你看,据我观察,他现在应该早就不是你的学生了,你的学生可是比你更早地攀上了高枝,恐怕有的时候你还要沾他的光呢?”范卫东的脸色果然起了变化,这也正是他内心的隐痛,任小亮在市委办的时候,就是一个小秘书,的确是攀附着他上来的,由于任小亮很会来事,使得范卫东也有意栽培他,并且在他头出去任职的那一年,还给他跑来了一个副主任。但是他这个所谓的“学生”脑瓜比较灵活,在“王强范弱”的时候,主动靠近过王家栋,甚至暗中帮助王圆做木材生意,讨好王家栋,再后来又因为高尔夫项目,跟张怀交往甚密,这期间,他几乎忘记了还有范卫东这么个人。钟鸣义来后,不知这小子借助了什么风,居然成为钟鸣义的心腹,近臣,所以,范卫东也不敢给这个他曾经的学生冷脸,因为任小亮早已经不再依附他范卫东了,而是依附上了市委书记钟鸣义。最近几年,任小亮连范卫东的家都不去了,直接到办公室给他送几百块钱。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