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公布调查结果;第三,追究谎报瞒报偷埋尸体的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提请法庭重新审理葛建国,如果罪名属实,该加刑就加刑;第四,勒令建国集团所有的矿停止生产,进行内部安全隐患排查,发现问题,强制整改。另外,借这次事件的经验教训,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安全生产大检查,取缔非法小矿,填埋矿井,对不达标的企业强制停业整改。”“完了?”翟炳德问。“完了。”康斌回答。翟炳德转过身,他没有看康斌,而是把目光投向彭长宜,彭长宜也看着他,他们目光彼此交汇的那一刻,似乎传达出某种信息,因为,在所有的调查材料,均为涉及到那场事故的原因和真相,更未触及事故鉴定,这就说明,上次翟炳德的话,在彭长宜这里起了作用。翟炳德坐了下来,也让他们重新坐下。他说道:“你们有没有最坏的打算?比如,这四条的实施和落实?或者会有什么人出来说情?四条最后的那个例外除外。”康斌看看彭长宜,彭长宜看看康斌,两个人都无奈地低下头。对于这个问题,彭长宜想过要专门去拜访一下郄允才,但是最近几天实在是抽不开身,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好直接和郄允才直面这个问题,所以,这也是一直想去一直没去的原因所在,有的时候,装糊涂可能会更好些。翟炳德又说道:“提请法院重新审理葛建国,能做到吗?”半晌,彭长宜才抬起头,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市委书记,是啊,如果二次审理,尽管他们这次没有触及到事故真相这个问题,但无形中势必会牵动一大批人的神经,不光郄允才,恐怕各方面都会给他们施压,到时候,彭长宜能顶住吗?翟炳德会支持他吗?恐怕,到时候又是不了了之了,与其不了了之,那还不如不放这个哑炮的好。想到这里,他故作痛苦地说道:“翟书记,说真心话,我们心里,没有多大把握。”翟炳德又把目光投向康斌,康斌也说道:“我们就是心里没底,才向您汇报来了。”翟炳德拿起那些材料,说道:“把这些报告给邬友福吧,你们上会研究一下。”康斌看了看翟炳德,刚要说什么,彭长宜暗暗捅了他一下,说道:“那好,我们尽快上会,到时再跟您汇报。”两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常委楼出来,彭长宜坐上了康斌的车,康斌半天都没有发动车,他们俩谁也不说话。这时,翟炳德的车从后面开了过来,走到他们跟前,他降下车窗。彭长宜和康斌一见,赶紧下车。翟炳德关心地说道:“要是太晚就不要回去了,先去吃点饭吧,我让秘书马上给你们安排。”彭长宜赶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解决,您也赶紧回家吧。”康斌也说了同样内容的话。翟炳德看了彭长宜,又看了看康斌,这才转回头,车窗上的玻璃又徐徐地升了上去,他的车就轻轻地从他们跟前驶过。重新坐回车里,康斌也发动了车,他慢慢地将车开出了常委大院。白天车水马龙的大街,此刻清静了许多,车辆明显地少了,两边的门店都打烊了,除去路灯外,只有一些霓虹灯的广告牌闪着亮光。彭长宜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康兄啊,你说我们是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康斌握着方向盘,也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也不能那么说。如果单从这件事上来说,似乎和咱们想要达到的目标有些距离,但是也应该看到作用是蛮大的,最起码目前是达到了以前从没有达到的高度。”“哦?”他的话让彭长宜感到有些意外,他刚才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位的战略伙伴,毕竟,是他彭长宜主动联合的人家。康斌慢悠悠地开着车,并不着急,似乎很留恋眼下街上的夜景,也忘了还饿着肚子,他心平气和地说道:“老弟可能对三源还不是太熟悉,就咱们这次弄出的动静,在三源的历史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已经让一些人有了自危的意识,而且,我们今天这样面见市委书记,这样无遮无拦地跟他汇报三源的事,这是以前也不曾有过的,这就不错了,你总不能让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把十天的饭一下子吃掉吧?所以,说真心的,我很知足。”彭长宜说道:“康兄,我真没想到你能这样达观?”“呵呵,老弟,你抬举了我,我说一句话不怕你笑话,在这之前,我对三源的事几乎没有任何信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不再去试图改变什么,这种心理已经渗入到了我的脑中,并且根深蒂固。说实在的,你第一次找我,我只是出于帮助和支持你的心理,答应跟你一起干,没有感到自己有多大的责任和义务必须去这样做,至于结果,我真的不抱希望,但我会努力去做好。”康斌停了停又说道:“刚才,呵呵,就在刚才,我坐在车里,在常委楼下等你的时候,望着天越来越黑,窗口都亮起了灯光,在这段时间里,我怀里抱着卷宗,想着一会就要把底交给领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种责任感,一种对三源本该就有的责任感。想想我真的很惭愧,自己虽然贵为三把手,但一直是对三源的事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跟谁都好好是是和和气气,细想想,我并不比二黑高尚,二黑是为恶一方,我是贻误一方。”彭长宜的心一动,他看了一眼康斌,见他的眼睛正视着前方,脸上有了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庄严。康斌继续说道:“所以,我理解翟书记,从他心里来讲,巴不得我们把三源的天洗蓝,他这样做,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