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荣飞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早早起床,邢芳觉着他太累了,也没有叫醒他。请了七八天假,邢芳惦记着自己的学生,准备今天回校上课了。
七点钟邢芳叫醒沉睡的荣飞,荣飞只是哼了一声。随手一碰,感觉到丈夫脸颊发烫,她吓了一跳,用手背搁在荣飞的额头上,确认他在发高烧。
邢芳吃了一惊。自打结婚起,再往前推,没有见过荣飞病过。不过也是,老太太突然去世绝对对丈夫的心裏造成极大的打击,加上这八九日里生活极不规律,终于将他击倒了。邢芳喊醒丈夫,问了几句,听他嗓子也哑了,叫他张开嘴一看,喉咙红肿,邢芳觉着是扁桃体发炎所致,心裏又安定了些。找出消炎退热药给丈夫吃了,等上班后去医院看医生吧。
班是不去上了。她给荣飞喝了点水,然后到院子里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一是向学校继续请假,二是叫邹铁来,上午是一定要去医院的。
越是平时不生病的,病起来往往会很重。在家拖着肯定不行。
荣飞却不愿意去医院。等邢芳熬了小米粥后,他吃了半碗,昏昏沉沉又睡了。邹铁和李宁来了后,荣飞还在沉睡。邢芳摸摸丈夫的额头,好像退了点热度。
出来对邹铁和李宁说,“好像退烧了。刚才他说不去医院。”
“那怎么行呢?我跟他说吧。去医院吊瓶水就好了。”
邢芳叫醒了昏睡的荣飞。荣飞责备邢芳道,“不是叫你不要说吗?一点小病,睡一觉就好了。邹铁,我不去医院,你们不要打扰我。也不要跟其他人说了。”说完转身又睡了。
邹铁和李宁无奈地对视一眼。
“让他睡一觉也好,”退出屋子,邹铁对邢芳说,“邢老师,荣总的体质很好,最近他太累了,睡觉对他是最好的修养,就让他先睡吧,如果下午不增温,就不用去医院了。”
邢芳想想也是,问邹铁隆总他们不知道吧?邹铁说接到电话只叫了李宁,根本没有去总部。隆总他们当然不知道。邢芳说不要告隆总了,这几天搞得大家都不正常了。
但中午时分荣飞又烧起来,量了体温,39.5°,邢芳不再犹豫,叫起荣飞,和邹、李二人将荣飞送到南城的医大附属一院。
诊断了结果是炎症,不仅扁桃体有些化脓了,肺上也有问题。当即办了住院手续。
医院并未注意这个病人有什么不同。虽然探视的人很多,那也是常见的事。下午快六点时,程恪的探视让医院紧张起来,省委常委到普通病房看一个肺炎和扁桃体炎住院的病人绝对是新闻。程恪刚走,院里正在忙着为荣飞调整病房,李建斌书记的电话打了来,也是问那个叫荣飞的病人。院长此时已经搞清了荣飞的身份,此人竟是名气已经极大的联投的老板。早说呀,早说谁还会将其安排到普通的四人间病房呢。
院长接省委书记的电话绝对是机遇,详细向省委书记汇报了情况,保证了病人很快会痊愈。然后召集了一次专门的会议,布置了对荣飞董事长的治疗,成立了以业务副院长为组长的治疗小组,配备了最好的医护班子,亲自跟家属说明了医疗方案,唯恐遗漏掉什么的院长一直忙碌到很晚才走。
但医院还是低估了荣飞的病情。随后的几天里一直反覆,总是在傍晚时分又出现高热,而且总是迅速烧至39°以上。请了省里几所大医院的内科主任会诊,也觉得蹊跷。按说之前的治疗方案很对症啊,为什么就不管用呢?
本来以为只是一场因哀伤劳累和过度引起的小病,结果竟令这名多专家束手无策。荣家也开始慌了。住进一院的第三天,家里和联投高层开始商量转院至北京了。
不出所料,荣飞表示反对。认为家里小题大做了。第四天上午,荣飞一如以往地退烧了,见了从上海赶回来的于子苏,还讨论了一阵沪市最近的变化。隆月和于子苏不想谈工作,但荣飞坚持要听汇报,从年初联投调集了一亿多资金投向了股市,94年的股市确实如于子苏预料的变化极大,但没有料到的是政府出台救市政策,呈现出政策市的特点。
三月中旬,当证监会主席刘鸿儒宣布四不政策(即55亿新股上半年不上市,今年不正股票转让所得税,公股个人年内不并轨,上市公司不得乱配股),大盘应声出现强劲反弹,当日上证指数上涨近10%,逼近800点。但随后就进入更猛烈的下跌中,到四月下旬,已经跌入五百点之内。于子苏的入市时机比较好,本来挣了不少,几乎翻倍了,但随即又被割走,她有些吃不准了,一看再看,没有任何利好的迹象。于是回来跟荣飞商议,是不是撤出去?现在撤退还可以挣点钱,获利数不会低于两千万。却赶上荣飞生病住院了。
荣飞的意见却是再等等。国内股市就是这样,于子苏说她看不懂,荣飞心想,再过二十年你也未必能看懂。或许这就是国情吧。
这样的判断是建立在入市的大盘只有不到四百点。再跌也亏不到哪里去。
那就再看看。
荣飞晚上继续着他的反覆,于子苏竟也受了传染般的发起烧来,住院吊水了。
荣飞目前的情况似乎不宜长途颠簸,隆月联系了父亲,也给杨星光将军去了电话,希望派专家来会诊一次。那边答应了。
就是这个晚上,荣飞的高热第一次飙升到42°的高温,医生只好用物理疗法给荣飞降温了,本来没有特别在意的家人和朋友也有些慌了,这是成年人很难承受的高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