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鸣一颤,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掌,手掌的主人正嫌弃地睨视他。
“少年人,遵守约定是做人底线。”
“公主!”君毅兴奋地扑向来人,她力气太大,差点就把满身是伤的男人撞倒。
“我说过,我会赶上的。”姬时意用完好的那只手臂环抱着少女,亲昵地轻吻她的头顶。
忽地,他又被君毅推开了。
“脸怎么回事?还有手臂,不是说快好了吗?”君毅狐疑地望着他,“你明明说是去谈生意的。”
姬时意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我摔了一跤。”
“是的,姬时意摔了一跤!我亲眼见证!”龚鸣立刻做伪证。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
就在这时,体育场内响起了召集飞手的广播,姬时意顺势将君毅往场内推去,并用眼神威胁龚鸣。
“好好比赛,我在看台上。”说着姬时意转身就走。
等在一边的马助理立刻迎了上来。
“这边走,老板。”
“我不是你老板了。”姬时意耸了耸肩。
“哎,瞧您说的,给我发钱的就是老板。何况您一口气给我发了那么多……那么多遣散费。”马助理边说边把看台座位给姬时意擦了一遍,擦到一尘不染这才扶着姬时意坐下,“季风虽然不是您的了,但以后您还会有东风、西风、南风和北风啊。我小马昨天跟着您,今天跟着您,明天的日日夜夜也跟着您!”
姬时意一笑,矮身坐下。昔日不可一世的无人机霸主,如今戴着墨镜、穿着运动衫,混在普通的观众中。
“老板,您说季风里和胡超群内外勾结的奸细到底是谁啊?Eva姐留在季风,她可以帮您抓出来,报仇雪恨!”
“重要吗?”姬时意勾了勾唇,曾经锱铢必较的人现在一身轻松。
而有一个人,此刻却绷紧了神经。
聂倩倩坐在体育中心的咖啡店里,优雅地托着手机。从微微发颤的手指可以看出,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手机另一头的男人,怒气冲天。
“聂倩倩,你太令我失望了!君毅为什么没有和那个人去M国?”
“在我看来,姬时意比衞之更适合君毅。君毅选择姬时意,我乐见其成。”
“那我要你有何用?”男人咬牙切齿,“我那么爱你、信任你,到头来你却偏袒姬时意?”
“我没有偏袒姬时意。”聂倩倩凉凉地说,“以前你总说,姬时意的出现害死了你原本就体弱的母亲,所以你要抢走他的东西,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我爱你,站在你这一边,不在乎看到姬时意一无所有,愿意为你与胡超群联络搞垮季风。但君毅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所以,你选择朋友而背弃我?”姬景礼嗤笑出声,“你会付出代价的!”
聂倩倩毫不理会他的威胁。
“讲到代价,我得提醒你,我和杨月茹联系过了,问候了她肚子里的宝宝,顺便把我们两个的事,联络的信息、出去玩的照片都给了她。”
“你!”
“姬景礼,你真可怜,口口声声要惩罚破坏你家庭的人,结果你早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聂倩倩挂了电话,抬起美眸,不加掩饰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魁梧男子。
“赵启峰,你听到了,这就是真实的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不再甜美,挑眉看的样子甚至和杀伐果断的君毅有几分相似。
王牌学长突然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聂倩倩笑了一下,泪从漂亮的眼睛里掉落在桌上,她明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没有男人能够忍耐她,没有男人会喜欢真实的她。无论有多少追求者,她都不能满足,因为他们爱的只是她的外表和伪装。
她颤抖着双肩,将脸遮住,生怕妆容毁去,生怕哭声溢出。
“倩倩,喝点热的吧。”很快,王牌学长又回来了,不太好意思地拍了拍聂倩倩颤抖不已的肩膀,又守规矩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聂倩倩诧异万分,又不敢奢望。
“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真实情况。”王牌学长慢慢地揉着聂倩倩遮住脸的手,“而我也喜欢你原本的样子,一直喜欢。如果你现在没有男朋友,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啊?”
“你在说什么?”聂倩倩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王牌学长红了老脸:“我说,我喜欢你啊。”
“可为什么……”
“爱情是没有什么理由的,我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你了。如果你非要我说个原因,那就是只有你始终知道我的名字。”王牌学长深情地注视着聂倩倩,就像每一次与她的目光接触,“在君毅他们的故事里,我只是个配角,只是个连名字都不被人知道的王牌学长,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叫赵启峰。所以我想啊,只要在你的身边,我们就是自己故事的主角。聂倩倩,我赵启峰,想认真地和你处对象。”
“你是傻瓜吗?明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对啊,因为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王牌学长没有放弃,“给我一次机会,倩倩。”
聂倩倩默不作声,令王牌学长的心脏悬空了半天。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就再来打个赌。”
“不不不!”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牌学长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记得被速度和旋转支配的恐惧,“我不想再坐过山车了!”
聂倩倩破涕为笑:“这次我们就赌,君毅的疾风是否能带队出线。”
王牌学长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躺赢了!”
旋转,拉升,垂直俯冲!
极速过山车承载着乘客最大的恐惧,360度连续翻滚,以自由落体的姿态,坠下38层楼的高度。
风驰电掣中,人们歇斯底里的惨叫被扯得支离破碎。
只有一个声音冷静而突兀。
听,他在念诗,就是声音抖得厉害。
“多、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一、一现的身影……爱、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
“唉,公主不要勉强自己。”君毅握住了姬时意冰冷的手,“你要吐了。”
“不,不……不勉强。”姬时意的俊脸铁青,被风吹得歪到一边,但他仍然一字一句,准确清晰地背诵着,“唯有一人爱、爱你灵魂的至诚,爱、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经过1分32秒漫长的酷刑,过山车载着魂不附体的众人,缓缓驶入站台。
君毅搀扶着双腿发软的姬时意,挪出车厢。
“不要紧吧,公主?”
“我可以再坐十圈。”姬时意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挤出绝美笑容,“是不是比衞之厉害多了?”
“公主,你早就把他击败了。”君毅哭笑不得,“放过自己吧。”
“哼。”姬时意傲娇地发出鼻音。
这是媒体公开姬时意离开季风的第一天,君毅还没来得及问清姬时意缘由,就被带到了熟悉的游乐场。他赌气一般,非要证明自己也能在高速的过山车上念诗。
“好了,过山车也坐了,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君毅追问。
“你说过即使我一无所有你也不嫌弃我的。”
“啊,我当然不嫌弃你,我只想问清楚季风到底怎么回事。时意公主,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一次?”若不是姬时意满身是伤,君毅早就使出顺手的过肩摔,“我讨厌被蒙在鼓里。”
姬时意并不是不想告诉君毅整个故事,只是现在还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
季风的开源不是穷途末路的下策,他借力打力挑衅姬景礼的时候就清楚地明白,自己会失去公司。而他又和世界上每一个微R用户一样,能够得到季风开源的飞控。
即使不再是无人机界的苹果又如何,他可以学习谷歌的安卓,将季风加载到除了无人机的其他设备上。
“先不说季风,我失业了存款不多,不能再随便花钱,以前你送我的领带,放哪儿了?”姬时意撇开话题,笑着看向君毅。
“领带?”君毅一愣,吵架之后,她随手就把绿到刺眼的领带扔了,哪可能留到现在,“我再给你买吧,正好赢了比赛发奖金了。”
“哎呀!”马助理突然指着地上,大声喊道,“这是谁丢的领带,绿得如高山流水又似冬去春来,领带的主人一定俊逸非凡!啊,我知道了,是老板,您的领带!怎么丢这儿了?真不小心。”
姬时意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装模作样地仔细辨认了一番:“没错,就是君毅你送我的那条,来给我戴上。”
两人睁眼说瞎话,明明不是一个色号的绿。见姬时意那么兴致勃勃,君毅又闭上了嘴。
旧伤加上新伤,姬时意的左手根本抬不起来,他已许久没有系过领带。
此刻他像是加冕的帝王,带着至高无上的骄傲,缓缓地朝心爱的女孩低下头来。
“我家狗子要出门时也喜欢叼来项圈,趴在脚边让我帮它戴上。”不远处,Eva抬了抬黑框眼镜认真地说,“老板真像……唔唔!”
马助理紧紧地捂住Eva的嘴:“拜托大姐,看破不说破,懂吗?”
绿色领带的一头被君毅拽着轻轻一拉,姬时意便低着头靠过来。他显然不满足于这样的距离,顺着惯性就要一吻芳泽。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之际,马助理煞风景地叫起来:
“老板,有个叫李砺的投资人打来电话,他说想和您谈谈。妈呀,是东南亚最大的寰宇财团,我们可以东山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