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潇顿时涨红了脸,想要反驳,陈凌却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她只得闭紧嘴巴,瞟了一眼聂卓扬。
不料聂卓扬也正看向她,眸色幽黑,如深潭一般看不到底。
两人的视线对到一起,聂卓扬眯了眯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隐秘的弧度,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唐潇潇恨不得扑过去扯平他的嘴角,最终却只能咬牙垂下了眼帘。
“你这是完全的主观臆测!即便有亲属关系又怎样?”陈凌神色一肃,语气微冷,“民航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朋友、同学、亲戚,谁能保证不会遇上?但我们有严格的管制流程,又有先进的自动化进离港排序,还有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记录仪,你们有什么怀疑,可以来看录像、听录音,看看我们的管制员有没有违规操作!”
陈凌四两拨千金,顿时压下了这个话题,会议继续,接下来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地空通信录音。事实胜于雄辩,最后,事件被定性为因天气原因导致长时间绕飞造成的意外,不属于人为差错。
三家皆大欢喜,握手言和,只有唐潇潇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出了会议室,陈凌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小唐,以大局为重,无须太在意别人怎么说。”
“陈主任,我不是……”唐潇潇说不下去了,不知该怎么解释。魏碧的犀利,她在学校时就曾领教过,她气的是聂卓扬,肯定是他跟魏碧乱说她和林宇凡的关系!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星航的两个人。聂卓扬把椅子转了半个圈:“魏碧,你今天是不是应该事先和我沟通一下?”
魏碧正弯腰收拾着桌面的材料,闻言一叹:“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你刚到滨海总部不久,最年轻的机长,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呢!你可不能出错。”
聂卓扬抬手按住了她刚刚摞到一起的材料,声音一沉:“我聂卓扬一向靠的是技术和能力,清者自清,不需要玩那些花样!”
“是吗?”魏碧站直身,冲他盈盈一笑,“聂机长,听说你放弃了培训改驾空客最新也就是最大机型A380的机会,反而增驾了星航快要淘汰的CRJ机型执照,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捷航只有空客A320和CRJ机型?”
聂卓扬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无稽之谈,星翼航空可是东南地区的巨头,谁那么傻会放弃星航而转投一家民营的航空公司?”
“星航再大再好,哪怕你将来做到总飞行师,又能怎样?捷航就不同了。”魏碧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卓扬,我知道你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成就一番事业,证明给你父亲看。林宇凡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但他受伤都几个月了,捷航最重要的运营总监却仍然没换人,现在暗地里都传言他将会是捷航的接班人……”
“魏碧!”聂卓扬打断了她的话,眼中冷厉的寒意一闪即逝,又迅速转为平静,略带讥诮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只怕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捷航融资的事吧?”
魏碧的淡定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模样:“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回来呢,真的是因为聂姨想要落叶归根?还是,不放心捷航这块蛋糕被人瓜分?”
聂卓扬不屑地哼了一声:“捷航可不姓卓,他卓其远一个人还做不了捷航的主!”
“那当然,除了董事长,还有那么多股东呢!”魏碧配合地笑了笑,“卓扬,你可知道那位从不在捷航股东大会上露面的大股东是谁?听说这可是个大秘密!”
“我对所谓的秘密一向不感兴趣,尤其是捷航的。”聂卓扬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潇潇从机场坐班车一路回到家门口,才发现背包落在会议室了。她竟然就这么失魂落魄地空着手回来了,现在除了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只剩下口袋里的乘车卡。
父亲今晚在雷达站值班不回家,母亲大概还飞在太平洋上空,唐潇潇站在家门口失神良久,才撇了嘴,悻悻地下了楼,准备去单身宿舍看看,找个空床位将就一晚,顺便找同事蹭顿饭吃。
下了楼没走多远,唐潇潇就见到那辆海南牌照的路虎揽胜停在路边的树荫下,高大威猛的车身被雨水冲刷过后,原本看似简单的黑色竟透出隐约的湛蓝,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
车上只有聂卓扬一个人,头仰着,座椅几乎打平,一双长腿斜斜地翘在仪表盘上,嘴裏叼着支烟,眼睛半睁半闭。明明是放浪形骸的姿态,在他身上却透着洒脱率性,加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深沉样子,竟惹得路过的女孩们频频回首。
想起下午的事,唐潇潇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揶揄道:“聂机长,等女朋友呢?”
聂卓扬收回脚,坐直了身子,把指尖的香烟一弹,撇了撇嘴:“你是说上次那个?还不是我女朋友呢,就犯公主病了,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唐潇潇皱眉:“你怎么乱扔烟头?着火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