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那怪物一步步从对面走来,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静默携同被寒空刺穿的咽喉,无法出发一句恐惧声响。
突然,它如同长了眼睛般,猛的像悬崖中间的位置冲去,她打眼一看,暗叫不好。
从来她都是最倒霉的,如果说天上掉金子那捡的人用鼻孔想也不会是她,如果天下下石块,那么她一定要小心,血泪真理。
“姐姐,怪物来了”?她抓紧藤蔓的手毫不犹豫猛的用力的同时脚使劲朝厚厚的石墙蹬了出去,
可是速度依旧太慢,她又看见那白虎又肥又厚闪着寒光的利爪,看见红色的血飞在眼睛上方,身侧的某个部位有了疼痛的感觉,一连在梦里死两回,且死在同一个场景之下,她内心真是一言难尽。
“梦是糊涂的,我是清醒的”,韩川川对自己说。在洛城连续数夜,她从梦中惊醒,卧榻前一片漆黑,视线远落,白纱窗窗前月色寥落。
奇怪的是,她在寂月城做过的梦从不记得,到了洛城竟如中了魔般,夜夜有梦,且还能清晰的记得梦里的一二场景。
“莫不是依然有些人在找我”!她有些隐忧的摸了摸胸口,小时候这里曾中过一掌,到现在她依然记得那玄色长袍僧满脸是血的冲她恶狠狠的喊:
“临危受命,你当记得自己的荣誉跟职责,否则,我即便是死也要从土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她那时还小,压根不知道此人说的是什么,待要问个清楚时,那人已经吐血而亡!
在她这个年代,人命虽如蝼蚁,可她还是忍着痛回去找她爹来看,她爹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狭义心肠,虽平日对她这个女儿冷落,但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便赶紧跟着去瞧,
结果,诺大的山林只剩一团未干涸的血迹。
“我的荣誉跟职责”,她躺在洛城长明客栈客房的床榻上默默的想,“苍天,我已经完成了,我问心无愧”。
六月盛夏的一个夜晚,心终于静了下来,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日正午,
狂风大作,日头隐去,一场漂泊大雨浇黑了天地与人间,原本蓬勃的草木感知到一股阴寒力量顿时全部萎靡下来,冷意跟着蔓延开来,接着便舞起了鹅毛般硕大的雪。
对洛城来说,这并非是六月里第一次飞雪,韩川川记得很小时候就下过一次,不过当年下的是冰雹,石头大的冰从天上扑扑向人间砸了一阵就收了,太阳出来了,空气依旧炙热。
千里梧桐山,万里洛川河,如今,一夜之间,寒冰咒语般冰封梧桐山下整个洛川河。
多么可怕的洛川河,韩川川记得她们的小时候,天热,她娘在河边随意找个树荫地将她们拴在树桩上避暑。
若是艳阳天还好,河水碧蓝碧蓝的是未来的颜色,赶上天一阴,黑压压的河面一片,风旋起了浪,一波一波黑暗像是要将她们吞没,
小时候她常祈祷,祈祷有谁可以将她拯救,将她们全家拯救,那时的她经常看天,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双翅膀,或者为什么没有很多很多可以让她自由的银两。
当然,小时候的自己断然不会料定,有这么一天,她祈祷过的这些人会都不在了,而她,也不在了。
譬如今天,她骑着马在飞雪的六月,沿着洛川河一路奔走,再也没有了家。
她一路想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胆小,甚至连□□个月大的小牛犊挑衅伸出的牛角都害怕,更是没有勇气游泳横穿整个洛川河,怕自己没了力气任由自己被淹死,她无法想象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是个怎样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这条河除了河岸线上升了好几十米外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变,河岸上还是那些空旷无比的橡子林,会有成群结队的野猪不分青天白日出来觅食,当然,到晚上也会有孤独的狼,如果冬天找不到吃的,会骚扰林子里农户人家,咬疯他们养的狗,凶恶一点的还会执着无比的守在农户家门门口,等待。
等待,这座城,这个地方,竟从来都没有半点故乡的感觉,十多年前一样,十多年后也一样。
只是,她再也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人。(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