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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瓜盛在一尾鱼形的木盘里，雪夫人远远就闻到了酸，但她还是伸手将那硬疙瘩果子拿到鼻翼前，轻轻的闻了闻，这种木瓜极硬极酸，并不适合吞咽，但确有奇香，小时候她娘经常从后山挑大的捡回来，放到卧房当熏香用。

“干娘为何要从寂寞城来寂月城，女儿我一直不解”，雪夫人又从身边一盏琉璃果盘里抓了捧瓜子，她跟如夫人单独在一起时好无聊，如夫人这女人总拿眼细细的端详她，她不喜欢。

“穆东山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如夫人也从近旁的果盘里挑出瓜子剥来嗑，“也难怪洛城那朱姓人家铁了心冤枉他，他半夜三更做春梦叫的就是那大家小姐的名字”。

“哦，有这事”，雪夫人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在寂月城的这些天，穆东山经常跟踪她，起先她以为他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好几次她故意逼他露出原型，未果，后来，她的贴身护卫抓了他的小跟班，一个叫阿齐的男子，

“我们老大对雪夫人您一直敬爱有加，并无半分窥觊逾越”，阿齐说。

“阿齐，我见你也老大不小了，这话你也信”！她当即反驳，果然阿齐愣了愣，她朝护卫使了个颜色，阿齐赶紧跪下磕头道，

“我们老大偶尔提起过，他故去的娘子跟雪夫人您很像，所以，他一直暗中保护着雪夫人您”。

“是保护还是调查”？雪夫人一个眼神凌厉，这些年为了接近她的人，对她说什么话的都有，譬如，说她长的像谁的初恋，谁的姐姐或妹妹，更有甚者，还有人大言不惭说她像谁的娘，谁的奶奶，谁的姥姥，还有谁的姑妈，她忍住一次又一次想扇人巴掌的心情，难道她真的长了一张如此大众的脸？

“不敢不敢”，阿齐又连连磕头，“我们老大说他那故去的娘子对他恩重如山，整整照顾了他十年，最后还因救他而死，他这些年一直愧疚，所以看见雪夫人您后这才有生活下去的动力，是雪夫人您给了他力量”！

“下去吧“，她疲惫的摆摆手，男人的话不可全信，她小时候就知道，长大了也一样。

“听说干娘这新认的儿子倒是个深情专一的男人，寡居的这些年一个女人也没续娶，做春梦怎么还会如此深情的梦到其他女人呢“？雪夫人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

“在梦里估计任谁都无法控制吧，何况是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如夫人似有替穆东山开脱的意思，她抬眼看着如夫人，只见如夫人手中何时多了张废旧的宣纸，如夫人手指虽细长但看起来确很有力量，只见她平平折折几下，一个四方的开口纸盒子便成了，

“雪，用这个装瓜子皮很好“，雪夫人见如夫人将那四方纸盒拱手送到她面前时，眼睛酸了酸，小时候她娘也最会折这个，

“干娘看起来会的很多，一定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吧”，雪夫人双手将那纸盒捧在手中细细看，她记得传说中的那场天火，她爹她娘、她奶奶，还有她姐姐都没从屋里跑出来，乡邻都无比确信他们死了。

如果当初她不自作主张代替她姐姐上船，那么活下去的人应该是她姐姐，但如果当年上船的是她姐姐，或许她姐姐也早就死了，

我那笨姐姐，雪夫人想，有个词叫殊途同归，不过是宿命罢了。

所以，她有很多年都不敢再去那个叫白鹤湾的小村子，直到探子告诉她，说青湖的水位上涨，淹没了某个地方，她再也没有了回忆，没有了故土，没有了曾经的家园！

“不过是苦命人家养的孩子罢了”，如夫人苦笑了笑，她不知道她爹是谁，而她娘在她记事起便几近疯狂，直到最后被官兵带走。

“哦，那干娘您爹妈把您养这样也挺不容易的”，雪夫人也在叹息她自己。

“是啊，天生人，天养人啊”，如夫人说完，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问：“雪，你最近不是跟东思阁的小韩夫人走的很近么，今天东思阁掌门乔帮主带着一众人马来找她了，乔帮主还问起你有没有小韩夫人的下落”，

“是么”？雪夫人又眨巴眨巴眼睛，换做她是韩川川，八成早离开乔北寒了，“乔帮主来找我，恐怕他还不够格吧”！

说完，雪夫人微微一笑。

“是啊，是啊”，如夫人赶紧换了一幅讨好般的笑颜，洛城的城主沐春风是有名的怕夫人，洛城如其说是沫春风的，不如说是雪夫人的。

“潘妈妈看了那小韩夫人的画像，说长的同我们天香阁三年前的一位叫小安的姑娘很像，简直一摸一样”。

“有这事”？雪夫人语气里有一丝不满，她最讨厌听见谁跟谁长的很像这般的字眼，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点，如夫人同她如出一辙。

“潘妈妈应该记错了吧，天香阁出去那么多姑娘，但凡有点建树，干娘您们岂不是早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