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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似在眼前翻滚,可是哪里着火了,穆东山不解,继续踩着薄雾沿着山路朝城里走去,如今不同往日,他再也不惧猛兽。
“老大,您记得天亮可要赶回来啊”,临行前,阿齐牵着马车在院门口叮嘱他,如夫人替他置办的新宅子院落敞亮,他扭头看了满地月光,阿齐在前,众徒弟在后,他们看他的眼,特别的,穆东山想,同情的爱怜。
没错,他们以为他这个做师傅的做老大的,新娘子娶进门还不到七天就跑了,他必定是无比颓废、伤感、值得同情!
哈哈哈,他们错了,穆东山一脚跳过一道水坑,“寂月城真是好地方,穆东山你终于在这里走向辉煌,只是人生苦短,弃我者,我必弃之”!
他要去周家茶庄见如夫人,此番他特意前去跟她这个干娘辞行,人生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他并非一直要以唱戏为生。
青湖好大,沿岸山间密林小径交错,他路过一处浅滩,看见沙石上貌似有只大白虎正仰面看月,他当即笑出了声,此月非彼月,自何佳人离去后,他便再也没有认真看过月亮。
他大步走过,那老虎当即扭了头紧紧盯着他看,身后的风突然跟着发紧,他直觉那庞然大物似已起身,“三十六计跑为上策”,他飞快抬脚,身后涌起一道滚滚灰尘。
“公子,请留步,公子”,身后的老虎突然在大叫他,不会吧,老虎成精了?他一脚停在一处高高的橡树上,见远远的惨白色的泥土路道上一个欢快的虎头在飞奔,虎皮下黑色的两只大脚。
“若我这辈子能遇到老虎精,也算没白活”!他从树梢上跳下来,静等虎皮人到来。
“公子,我找了您很久”。来人终于站定到他面前,约莫三四十岁,气不喘脸不红,脸只是黑,有行伍之风。
“您是”?他实在想不出有见过此人,
“公子您此前并未见过小人,但小人在寂寞城见过公子您家夫人,自那以后,便一直打听公子您们的下落”。
“你见过何佳人”?他突然激动起来,再也没有人像何佳人那般对他,在他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时候,在他连个女人都不如的时候。
“是的,那天七夕的晚上公子您夫人亲自为一件事找过我”,虎皮人仔细将穆东山凝视个遍,他需要很谨慎的确认。
“寂寞城,她找你,七夕的晚上”?穆东山看着地面上两道被拉长的影子,难以释怀的最后岁月,他记得七夕那天晚上,
“天都这么黑了,你还不走吗”?何佳人烦躁的坐在窗前的木桌上,而穆东山他则如同受气的小媳妇百无聊赖的坐在床沿上,他刚换上她洗好的衣裳。
“走,我马上走”,他头低在一片黑暗里,特意不让她看见,用手背抹了把泪。
“天都这么黑了,你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何佳人抱着胸,还是不看他,他想她大抵是厌烦死了他,所以才一心想赶他走。
“走”,他猛的起身,抓起包袱,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天亮如白昼,他半个脚踏进月色里,终究不舍回头看她,油灯的光似要枯萎,室内昏暗,她依旧木然盯着窗外,好似眼前没有他这个男人存在。
走,他并没有走,悄悄躲在了院落古井背后,果然不一会,便见她一脸凝重出了门,他欣喜的以为她是不舍去找他,哪知跟踪了一段路程发现她去的是寂寞城王城的方向。
在一处官道上立着一家客栈:长风故里,她进了一间房,掩了门,他贴到门边听。
“那天晚上你同我夫人说了什么”?
“公子夫人请我帮她办一件事,因事关重大,我请她隔天正午在王城城门口找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他同虎皮男一般谨慎,他需要确认。
“沈星”。
他点点头,没错,那天,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期待又焦虑不安、到最后全是恐惧,他记不得那天她拉着他为何在城墙跟下奔跑,不堪负重不得不将她这些年积攒的视若珍宝的小玩意全部丢弃,她潮湿手心里的汗,一直是他这些年的心痛,因为那是她最后一次牵他的手!
“算了,穆东山,就这样吧”,她用力的撑着船,载着他,竹篙划过暗河幽暗寂静的湖面,“做个凡人也挺好的”,她突然说。
他见她裸露出来的胳膊上被丛林的荆棘划了一道血口子,又见她努力将身体使劲压向竹篙,一下、两下,她还是会看湖看月看远山飘零的落叶,只是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佳人,这几天,我隐约想起了很多事情,我们第一次的相见并非你拿着细小的刀对我打劫,而是我满身是血倒在你家后山的茶园,你尖叫着跑回去喊你爹”。
“你今天找到我,只为告诉我这个”?他直直看着虎皮男,他总无法正确分辨敌友,
“我来只想告知公子,当年在寂寞城没有帮上公子跟夫人,很是惭愧,如今,小的再次受人所托特赶来提醒公子,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