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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于爱 青衫落拓 1569 字 1个月前

“老祝说话一向夸张。我不是一个谦虚的人,但我没他说的那么厉害,距离我心目中的顶尖,还有一段距离。”

“反正我有的只是你们无端认定的那一点特别而已,实在是……太虚无缥缈。”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们其实根本无从选择。你看,相比才华而言,我还更想要与众不同颠倒众生呢。”

我被逗乐,可内心依旧彷徨不已。

“我们都得接受自己,然后再努力变得更好。客观地讲,你不具备走伸展台的身体条件,但面孔和气质有特点,这一点很重要,对于平面模特儿来讲,特点就意味着辨识度与可塑性,你需要磨炼的是表现力,对着镜头,不仅仅是不畏惧就可以了,还要释放出你平时忽略甚至隐藏的那一面。”

我琢磨一下,依旧不得要领。她拍拍我:“慢慢来,先从放松开始,你会找到感觉的。”

我知道她是在鼓励我不要畏缩。她确实安慰了我,更重要的是,我横下心来:从小到大,早就习惯无视别人异样的眼光,现在何不把镜头当成路人?不过是为了赚点钱,试镜失败,大不了就是赚不到这笔钱,哪至于就要闹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拍照甚至比大促期间分装打包还要累得多。从摄影棚出来之后,我匆匆赶去上班的地方,迎面看到赵守恪站在公司楼下,他盯着我:“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看着怪怪的。”

我尽力卸了妆,但眉毛已经被化妆师修过,头发更是被发型师又剪又吹并加了大量发胶定型,实在弄不回原样。我不想拿一个根本还没谱的事讲出来供他批评,只得反问他:“你怎么在这裏?万一董雅茗的妈妈看到你,可不会给你好脸色。”

“她妈妈已经去学校找过我,还威胁说要跟我未来的导师谈,实在是……”

他摇摇头,将一个批评咽了回去,我替他补上:“这也太可笑了吧。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情她愿,不存在谁拐带谁,有什么可告状的。”

他仍是摇头,显然不想再说她什么:“我刚送雅茗过来,她情绪很不好,你替我宽慰一下她。”

我“嗯”了一声,转身向裏面走,只听他说:“如果她骂我,你就顺着她狠狠骂好了。”

“可是她干吗要骂你?”

“我跟她分手了。”

我惊得站定回头看着他,他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转身便走了。我跟他从小熟识,可是他毕竟不是周锐,我不能够追上去毫无顾忌摇他的胳膊问最隐私的问题,只得眼看他走远,然后进公司上班。

董雅茗的伤心则是毫无顾忌的。

她正在她妈妈办公室里号啕大哭,哭声隔着紧闭的房门传出来,外边办公区的员工当然全都保持着一个侧耳倾听的姿势。我没心情加入偷听的行列,径直去后面库房开始按单子配货。

我自己满怀心事,好奇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用尽了,似乎再不想去探究任何秘密。

不过董雅茗在下班后等着我,眼睛哭得红肿,我只能陪她。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没骂他,只是想求得一个解释,但是我哪里解释得了赵守恪的行为,从小到大,我们都处于相互不理解的状态。我只得说:“你妈妈反对啊,你能完全不顾你妈妈的感受吗?”

“不能。可是他都不争取一下,似乎我根本不值得他努力。”

明知无望还去努力,不像赵守恪会做的事——不过我觉得讲出这话来,完全不能安慰董雅茗。

“也许他并不爱我。可是我们已经……”她喃喃地说,声音低微下去。

“这个问题你妈妈是怎么说的?”

“她叫我再也不要提这件事。”

“你妈比你开明。这件事确实不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保证,甚至连婚姻这种法律认可的关系,都没办法让两个人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在一起,有时候只能顺其自然。”

她听不进去,也难怪她,我并不擅长安慰人,而她要的只是一双倾听的耳朵。

我陪她在大街上足足走了四个小时,幸而天气晴好,温度适宜,还算适合散步。她不停讲他们在一起吃过的小餐馆、去过的电影院、说过的话,每一个回忆都配合一个“为什么”。到后来我累得两条腿如同绑了沙袋一般沉重,只得告饶了,把她塞进出租车内,嘱咐她回家,再来辨明自己的方位。我离学校有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乘公汽车需要转一次,坐出租车实在舍不得,只得拖着步子慢腾腾地走着,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何慈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