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丽江偶遇已婚男(1 / 2)

丽江就像北京这个大老爷的小妾,有几分姿色,几点才思,还有几许情调,以及一种红尘中清静逍遥的自在,这总让我想起苏东坡的王朝云,他几次命运多舛,身边总有朝云陪伴。踏上前往云南的飞机,碧海蓝天,白云高空,不知怎么,我想起了王宝强演的《人在囧途》——上飞机前喝光了一大桶牛奶,飞机起飞时想吐,用乡土方言说:“服务员,让飞机停下。”憨厚可爱的傻,此时却让我乐了起来。

人在囧途,得乐且乐!

眨眼的工夫,飞机就到了丽江机场。我看到了这片纤尘不染的高空,比北京的干净了许多,连云朵飘移的姿态都美不胜收。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看眼前的古镇和大都市的尘嚣不同。它安静又低沉,有古韵又有时尚潮流,像从哪个世外桃源搬过来融进都市的小镇。

难怪有些文艺爱好者喜欢来这裏扎根,你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葬在这裏了。小酒馆、老客栈、电影院、石板桥、花草树木、招牌吆喝……都那么与众不同。我想,这是一块能疗愈内心伤痛的净土。丽江不是怀旧,它是平静。

初来乍到,看每件东西都新鲜,一趟下来买了好多小玩意儿,终于拎不动了,才想到歇脚的地方都没找呢。

一家售卖本地手工艺品的小摊旁围了几个人,我也凑过去,看那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儿。正准备拿一只由竹刻成的小摇椅,手却触到了一根点着的香烟,被烫了一下,即刻缩回。

“不好意思,烫到您了吗?”

“您那么爱抽烟的人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啊?真是稀奇。”我看了吸烟人一眼,与朱叶生根本不是一个款,一个淳朴阳光,一个精明成熟。连朱叶生都过了童年,这个人来丽江买小玩意儿不是送情人就是送女儿。

“我只是很喜欢竹子做的小玩意儿,摸着有手感而已。”他又抽了一口才把烟掐灭了。

“既然你童心未泯,让给你好了,反正我的童年还长。”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这么——可爱!”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男人一向是我不屑的,我没再理他,问小商贩:“大哥,这附近哪里有比较有特色的客栈?”

他瞅了瞅我,说:“白苹洲客栈一定适合你,就在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家客栈,没有像别的客栈那样挂着红色喜人的灯笼,门前种了两棵桃树,被修剪得像一枚碧玉。

“你怎么知道适合我?”我疑惑。

“像你们这个年纪来丽江的,都是文艺青年,好好的宾馆嫌没特点,都愿意多花两个钱住这种老房子。”

我谢过老板,向客栈走去。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故取名白苹洲客栈,前两句诗则被作为对联挂在门的两侧。

这是一家教人遗忘的客栈。

“老板,我要一间房。”

“小二,带客官去楼上雅间。”登记了身份证,老板喊道。

客栈内的摆设有点儿古韵,连服务员都称“小二”了,那老板岂不是要叫“掌柜”?我喊了声“谢谢掌柜”,老板对我点点头。

只有楼梯没有电梯,小二说老板是个不喜欢现代化工具的人,没有手机,不上网。如果不是公安系统需要,他连电脑也不准备用。

“刚才登记那个人不是我们老板,老板今天不在客栈。”小二提醒我。

大学里有一位外形如志摩,潇洒似李白的朋友,他不用手机,不玩QQ,找他只能晚上去宿舍守株待兔。他最大的才华是朗诵,是我心中唯一一位能把所有人的诗句念得动听的人。我一直以为他生来就是为了诗歌。当年,我在他的熏染下爱上了朗诵,站在台上念过几首不俗的诗句。对他的定义,直到我在《步步惊心》里看到十三爷的时候才找到答案——潇洒的侠肝义胆,一壶浊酒走天下。

在一次晚会中,他代表诗社朗诵李白的《蜀道难》,拿着一把木剑,在舞台上边朗诵边挥舞,情到深处竟然一个下劈的动作,木剑一断为二,这也成了他有名的一段趣事。

写诗不是红尘中人干的事,可惜我一直生活在红尘中,早就不懂诗了。

小二带我进了房间,整个布局和挂着布帘的木床,有点儿武侠剧里的感觉。

晚上吃过饭,我想出去看看夜景,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口琴的声音。透过客栈的窗户,我看到吹口琴的居然是今天拿烟不小心烫了我的男人。

这么大年纪还有这种闲情逸致,我心裏不禁对这种闲云野鹤多了一份好感。

我的目光和他相遇,像做了亏心事,随即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个借口,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哦,这是水木年华的《那些花开的日子》,以前喜欢的一首歌。”他向我走来。我的心跳忽然快起来。

“要出去吗?”

“想去看看夜景。”

“一个女孩子,晚上出去还是注意点儿好。反正我没事,可以带你四处转转。”

“那谢谢了。”

对一个陌生男人,我第一次没有拒绝。大概是丽江的气氛让我觉得这裏没有坏人,或者是他向我走来时看我的眼神让我误以为怦然心跳的感觉是二见锺情。

忽然想到一句话: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

每个城市的夜晚总是比白天要美得多,不是因为夜晚有各色彩灯照耀,而是夜晚掩盖了白天的种种丑陋。

即使丽江这种地方也定有它丑陋之处。

许久没有和一个男人单独走在富有情调的小路上了,微风吹着,思绪随着风飘着,谈梦想,谈生活,谈各个城市。

这些不适合都市生活的话题,多年之后找到了谈论的时机。夜色也让我想要念上一首诗。

“给你朗诵一首诗吧,这是我唯一的特长。”

于是,我朗诵起舒婷的《珠贝——大海的眼泪》,藉着别人的诗抒发自己的感情。

<small>在我微颤的手心裏放下一粒珠贝,</small>

<small>仿佛大海滴下的鹅黄色的眼泪……</small>

<small>当波涛含恨离去,</small>

<small>在大地雪白的胸前哽咽,</small>

<small>它是英雄眼里灼烫的泪,</small>

<small>也和英雄一样忠实,</small>

<small>嫉妒的阳光</small>

<small>终不能把它化作一滴清水;</small>

<small>仿佛大海滴下的鹅黄色的眼泪,</small>

<small>在我微颤的手心裏放下了一粒珠贝……</small>

珠贝是大海的眼泪,为生活、为爱奋斗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尘世的眼泪?最近心裏一直郁结着一口气,今天念的仿佛不是别人的诗,而是自己的心声。我这滴泪被晒成了水蒸气,死得还挺悲壮。

“如果我把口琴带来就更完美了。”他说。

“你像冬天里的梅花。”他又说。

这么矫情的对话,若放在往常,我一定觉得自己脑袋被驴踢了,他的脑袋被驴踢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失恋让我从精神错乱变成了精神分裂。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即便零落成泥碾作尘,也还有香如故。这样在别人看起来做作的情调,一直潜藏在我的内心,不敢表露,怕不合时宜。因为这句懂我的话,似乎让我与他的心又近了一层。

两个人走路,很长也觉得很近,一个人走很近的路也觉得很长。不知不觉我们已走了很远。虽然这个时候的春城很暖和,晚上微风吹起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儿凉,我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

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说:“晚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