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校庆偶遇前男友(1 / 2)

飞机划过天空,我还没和于维维争论出“相亲结婚的多还是自由恋爱的多”就已抵达首都国际机场,小凝子带着老公赵晓东在机场大厅接我们。曾经是我在外候着等别人降落,如今我成了北京的客人,变化之快令人感慨。

“啊,终于回来了!”我大呼。

走的时候感慨万千,来的时候一样感慨,人总是在欷歔中错过很多。

赵晓东对小凝子一如既往的体贴让我想要开始平淡温馨的婚姻生活,而于维维破碎的婚姻又让我忌惮。三人好久不见,话多了起来。尤其是三个女人在一起,一台戏都唱不完。

赵晓东看我们姐妹聊得起劲,借口看朋友,把时间留给我们三人。

我问小凝子,为什么你这么幸福,老赵对你这么好。

小凝子一脸幸福地说:“我曾经也不幸过啊。”

于维维羡慕又嫉妒地说:“得瑟吧,你运气好碰到老赵。”

小凝子沉思了片刻,幽幽讲道:“遇到老赵确实是我运气好。老赵不嫌弃我带着孩子,还把我捧在手心裏。其实婚姻就是找对人,找对团队。老于你是找对了人,没找对团队。陶刚和他妈有合作精神,所以你失败了。其实你那点儿事很简单,让陶刚去做个全身检查不就得了。他跟他妈一样死心眼儿,抱准了自己没毛病,以为全天下有错的都是别人。豆子你是根本没找对人。看一个人,不是看他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对你如何,而是在毕业后踏上社会拥有很多之后对你怎样!上学的时候,因为没其他可给你,只有一颗心;毕业之后能给的多了,心给的就会少——二师兄就是这样的人。否则,他能把你扔下,跑到国外一直不回来?这不是伟大,这是自私。哪个男人愿意把媳妇扔在国内,不结婚不办酒席干耗着的?”

小凝子一席话让我和老于陷入深思。我一直以为朱叶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是我把他部分的爱看成了整个天空,失去之后就觉得天塌了,伤得太重。如果我懂得把部分的爱当做生活的一部分,或许不会这么纠结和痛了。于维维也一样,陶刚宁愿离婚也不愿去医院检查,这种爱到底值几毛钱一斤?

我把小凝子视为爱情专家,求教几招,询问我该接受Daniel,还是忍痛割爱。

“从你的描述看,Daniel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他怎么会看上你?”小凝子转过脸,充满疑问地笑话我。

“正经点儿,姐正纠结正挣扎正心痛呢!”

于维维说:“别惹她,她更年期。”

小凝子继续给我分析:“首先,朱叶生和Daniel是什么关系?朱叶生为什么离开你?Daniel为什么主动接近你?Daniel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受伤还是怕他自己受伤?如果这些你都不考虑,不需要知道的话,只需要看一点——你爱不爱他?他爱不爱你?其实很简单。”

他爱不爱我?我又爱不爱他?在小美告诉我书上的赠语之前,这些问题答案明确。但在这之后,我怀疑过,怀疑得让自己几日几夜没有胃口,食不下咽。

小凝子看我沉默,继续说:“不要问他为何不告诉你真相,只问他爱不爱你就够了!每个人都有许多无法讲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活在谎言里会更幸福。就像我不去问老赵发生了什么,其实我知道他前妻去世了,他还爱着她。因为我与她眼神和性格有某种相似,所以他对我视若珠宝。我不会像你一样,追问老赵爱的是我,还是爱我与他前妻的相似之处。那样我会活得更辛苦。其实爱情和婚姻一样,都经不起考验,却必须经得起欺瞒和流言。”

我一直以为小凝子的幸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原来是我们太较真了。百分之百的爱情在人世间是不存在的吧,才让我苦苦追寻而不得。

经得起欺瞒和流言——我应该装作不知道,然后就可以延续幸福了。如果我不那么急迫地质疑Daniel,他会不会还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看花开花落,一起经历云淡风轻?

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

赵晓东的体贴关怀,会不会是因为前妻离世而醒悟后的珍惜,或者是一种心理的补偿?当我知道小凝子的这段故事后,竟不如从前那么羡慕了。即使赵晓东呵护备至,全程陪着小凝子,也让人觉得有些貌合神离。

人家说,经得起谎言,忍得住流言,守得住诺言的爱情才能长久。

校庆那天,我和于维维、小凝子三人坐在礼堂学姐区,看着欢歌热舞,感慨一年一年的变化。主持人报幕“接下来有请风云学长朱叶生”的时候,我以为听错了。可是接下来出场的一系列人物中,在众多身影中,我一眼锁定了熟悉又陌生的他——朱叶生。听主持人介绍,朱叶生是2004届的毕业生,目前在纽约某研究所工作,是该研究所唯一一个亚洲人,是华人的骄傲。看他含笑讲话,听他说着自己的成就和对祖国对母校的眷恋,我竟然有种在梦中的感觉。于维维和小凝子看过来,老于捅了我一下,说:“你没事吧?”我假装镇定地说:“挺得住。”

朱叶生从舞台一下去,我就跑了出去。我想要问清楚,脑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也丝毫不用考虑别的,一直跑到后台门口才停下来。

这一刻我才有点儿清醒。我没有勇气推开门,没有勇气面对他,更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开口说一个字。我已被过去彻底打败了。十二年,霸占了我整个青春岁月。即使已经过去大半年,我也丝毫没有淡忘。过去的种种,幸福与苦涩全部涌上来,我只觉得憋着一口气,憋着一滴泪。

于维维和小凝子跟过来,看我还站在门口,说:“怎么不进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答案吗?”

我幽幽说出一个字:“怕。”

老于问我:“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我说:“想。”

老于和小凝子互递了眼神,两人推开门,拥着我进去。老于喊了一声:“朱叶生!”

他转过头来,猛地看到我,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惊叫:“豆子!”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喊我“豆子”了。我这颗非他灌溉不能成长的豆子,离开他之后没有死在土壤里,他很惊讶吧。看他精神很好,面色红润,在纽约一定生活得不错。顿时,我想要流下的眼泪憋住了。

他走过来,我惊恐,在期待又在害怕。他在我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来,对我说:“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不在北京了?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仿佛我不再认识他,不到一米却咫尺天涯。消失这么长时间,他第一句话竟是责问我跑去哪里了。为何不给我一个解释?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日子一天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或许是我的期望太高了,总希望有人捧我在手心,所问的问题都围绕着我想要的答案来问。可毕竟人与人是有差别的,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即使相处了十二年,也挡不住千山万水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