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这一份以孔圣自比的气魄,就不知道甩了以闺房新妇自比的庆家公子多少多少条街了。
不,这已经不能用街来衡量了,要用一个个的世界去衡量才对了。
如果说庆家公子的诗中比喻是在散仙界,秦枫的诗文则是高高在上的天仙界。
庆家公子的诗是地上草里的水蛇,秦枫的诗文已是翱翔九天的苍龙,一句诗文之中,高下立判!
庆家副考官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愣住半晌,大声厉喝道:“竖子竟敢以孔圣自比,你这是对圣人大不敬!”
他一甩衣袖,大吼道:“来人啊,将此子押下,等候夫子发落!”
可就在这时,一只大袖径直挡在了他的面前,法正一脸正气,冷冷说道:“庆大人,请问,这一场,谁是主考官?”
庆家副考官瞬间愣住,他咬牙切齿道:“此子辱没圣贤,人人得而诛之!”
法正却是语气冰冷说道:“我虽是一个法家之人,但也知道儒家孔圣志在人人效仿于他,以至人人如君子之境界,否则他也不可能开设私学,广收门徒,广兴教化了。恕我直言,我一个法家人都看不出一个读书人以孔圣自比,有何僭越之处!”
他语气一转,看向庆家考官冷冷说道:“还是说,欲加之罪,不患无辞?大帽子在你们儒家人嘴裏,都可以随便扣的吗?”
庆家考官一时语塞,他狠狠地看向秦枫,可偏偏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秦枫写下的后面两句话。
“噗”地一口鲜血竟是直接被那两句话给呛了出来,喷在胸前雪白长衫之上,刺眼无比。
蔡京见状,正要去扶庆家考官,法正却是在看到那两句话,仰天大笑,一口郁结不发的怨气,畅快出尽。
他长声大笑道:“好,好一个下民易虐,上苍难欺!”
法正看向秦枫所写诗文,大声吟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下民易虐,上苍难欺!好一个上苍难欺!”
他转过身来,看向突兀吐血的庆家考官,大声喝道:“若非你心裏有鬼,为何会怕这‘上苍难欺’四个字?”
庆家考官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法正看向秦枫,再也毫不吝惜对于这位读书种子的赞赏:“秦枫,想不到你不仅博古通今,学贯百家,诗才居然也这般不凡。现在我法正谨以法家传人以及你考场房师的身份,正式向你发出邀请,你可愿入我法家毂中!”
法正一言既出,等于是以主考官的身份认可秦枫是这场诗文比试的胜出者。
而且他毫不吝惜对于秦枫的青睐,甚至当场就要招揽进入法家的阵营。
如果秦枫已经是一名上清学宫的学子,这并不算特别稀罕。
除却最主流的儒、道两家,各家收弟子都比较随意,往往青睐之下,就会不拘一格收入囊中。
但奇就奇在,秦枫还不是一名上清学宫的学子,甚至说连作为学子的资格都还没有得到的情况下,法正就以法家传人和房师的身份不吝递出橄榄枝,这就很令人惊奇了。
这一下,轮到法正老神在在,庆家副考官惊慌失措了。
他犹自顽强地伸出手来,擦去嘴角的血渍,开口说道:“文光镜照过,才知鹿死谁手!”
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与刚才法正说“还有一首诗没做出来”时的表情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的现世一报。
法正看了这可恶又可怜的庆家考官一眼,信手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枚文光镜,气定神闲地搁在桌上,淡淡说道:“那就照文光镜好了!”
气氛一时尴尬,大有“你要战便战”的感觉。
庆家公子一咬牙,捧起自己的作品径直走到庆家考官的文光镜面前。
文光镜一扫,诗文之上,点点细碎光芒升起。
文光灰转白,白再转青,最终汇聚成青光三尺,莹莹其上。
庆家副考官如绝境逢生,面色由白转红,大声宣布道:“文光白转青,仅次于蓝、紫,是不可多得的精品,青光三尺,整整三尺啊!”
法正也是眉头微微一皱。
这一篇《考场敬作》立意精巧,法正也觉得文光应是在青光之列。
只是青光三尺,实在是有一些太高了。
要知道,很多学宫里的作诗家大才,哪怕是号称年轻一代之中四大才子的“诗才子”,也不一定每一首诗都能达到青光,更不用说青光三尺。
法正甚至有些紧张了起来,万一,他是怕万一,秦枫之诗也是青光三尺,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都是青光三尺,庆家又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来打压这命途多舛的读书种子?
法正看向秦枫,正要开口鼓舞什么,秦枫却已是信手拈起自己的诗文,朝着法正面前的文光镜信手一照!
下一秒,细碎光芒从诗文之上骤然升起。
刹那之间,文光灰转白,白转红,红转青……
法正不禁激动地大喝一声:“甚好!”
秦枫的诗文与庆家公子哥的诗文一样,俱是青光之作!
也就是说,秦枫没有爆冷门,他将在庆家最有信心的诗才之上胜过这名八叉成诗的庆家公子哥!
这注定将会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