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究竟是谁?与方雪梅有何仇怨?如果错不在阁下,那即使方雪梅死在阁下手上,此事也未必不能商量……”
又是这种话!
倪坤心裏好一阵腻歪。
怎么自从到了这方天地之后,遇上的坏人,黑虎寨的“好汉”也好,原家的原震云也罢,以及此前的贺行空、今日的魏无忌,全都这般没有气节呢?
遇上打不过的强敌,先就搬出背景恫吓。
倘若背景震慑不住敌人,那就毫不犹豫服软,乃至求饶……
与他们相比,反倒是方雪梅那个疯女人,显得更有气节。
“果然逆境最能磨砺人。在中土,没有气节的修士,才是少数。三宗四派,包括联合镇守另外两城的那些中小门派,随便拎出一个资深的炼气境弟子,都能在妖魔爪牙之下面不改色,乃至悍然反击……
“就连楚司南,虽然膝盖软了点,可在面对妖魔时,就算吓得浑身发抖,随时都想转身就跑,却也从未有过投降求饶的念头,该拼命时,她都能鼓起勇气拼命……
“可这方天地倒好,除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方雪梅,居然就没有遇上一个宁死不屈的修士!好吧,我遇上的修士,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坏人,坏人没有气节倒也正常……”
可虽说坏人没有气节才是常理,宁死不屈的坏人属于稀有生物,但倪坤遇见这种人时,心裏总会十分腻歪。
当然,如果坏人个个都宁死不屈,那倪坤其实也会头疼——这一来,他就没法儿拷问情报了。
所以尽管心裏对魏无忌愈发厌恶,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儒雅随和的微笑,悠然道:“我与方雪梅的仇怨,乃是起源于原家。是原家先得罪了我,才导致后继事件接连发生。”
魏无忌眼睛一亮:“如今原家已灭,方雪梅已死,那这仇怨便可算两清了!只要阁下放我一马,我愿请我师父与掌门真人说项,将此事一笔勾销。毕竟阁下并非与我赤炼门结仇,而冤家宜解不宜结。若能就此化敌为友,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化敌为友?”倪坤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无忌:“这事儿有那么容易吗?方雪梅可是你们掌门真人亲传弟子,她死在我手上,此事能就此轻易了结?”
魏无忌诚恳道:“自然不会轻易了结。但阁下能击杀方雪梅,又能轻易击败我,这等实力,就算掌门真人,亦不会轻视。
“倘若阁下能立誓加盟我赤炼门,做我赤炼门客卿,那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既可免去一场无谓的争端,又能增强我赤炼门实力。如此好事,加上我师父说话的分量,掌门真人慎重权衡之下,定会应允!”
倪坤呵地一笑:“只需我立誓加盟赤炼门,那贵派掌门就连杀徒之仇,都可以放下?这心胸未免太宽广了吧?”
魏无忌正色道:“阁下勿需多疑,我赤炼门掌门,身为元婴真人,执掌大派,自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再者,我师父说话的分量也不轻,有他老人家出面,在掌门面前斡旋,绝对可以说服掌门真人放下杀徒之仇。”
倪坤道:“魏长老你也不会记恨我?”
魏无忌爽朗一笑:
“自然不会!我魏无忌虽不敢自称胸襟如海,但容人的器量也是有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败在阁下这等英雄手下,魏某心服口服,只会对阁下佩服敬畏,怎会记恨?”
他这番话,语气诚挚,表情豪爽,听上去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极富感染力,很能打动人。
可惜,倪坤虽然还是没有金丹修士那种雷达一般,可覆盖方圆十余里,主动搜索的神念,但他被动感知超强啊!
无论魏无忌如何掩饰敌意,无论他的话说得多漂亮,倪坤都能感觉到,一股隐晦但极深沉的恶意,自魏无忌身上散发出来,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那种极端仇视的恶意,简直就是想将倪坤剥皮拆骨,煎肉熬油。
“人心险恶啊!还好我有超强感知,否则像我这般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儒雅纯良的大善人,岂不是要被这等险恶之辈,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倪坤心中唏嘘着,面上则亲切一笑:“魏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在下还有几点疑惑,想请教一下魏兄。”
魏无忌豪爽道:“有何疑惑,阁下尽管道来,魏某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下出身乡野,偶尔得了一位前辈大修的传承,方有如今这一身修为。只是在此之前,在下一直在深山之中潜修,近年方才出山,对世间仙道一无所知。唯知赤炼门乃云州第一大派……
“所以,在下想请教魏兄,这世上除了赤炼门之外,其余各州,还有哪些仙道大宗?实力又是如何?”
魏无忌心中凛然:“此人问这问题,不会是想杀了我之后,投奔别州大宗吧?不行,我得稳住他!先保住性命,再设法报仇雪耻,炮制此獠!”
心中满是危机感,但他面上还是作豪爽直言状:
“兄台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对人了,魏某恰好对这世间仙道,都有所了解。这天下共有十州。十州大地,各中小门派、散修世家不计,连我云州赤炼之内,还有八大宗派,无论实力、规模、传承,皆与我赤炼门不相上下。
“唯有一派,高高在上,独霸地域最广、灵脉最强、资源最丰的‘天州’。天州之内,只此一派,再无它派。
“其掌门真人,乃是一位渡劫期第二境的大能。在那位渡劫期第二境大能之下,还有三位渡劫期第一境的大能,还有十位元婴真人。派中金丹修士,更是高达百人!
“天州的俗世王朝,亦受此派管辖。王朝更迭,皆由此派一手掌控。
“此派名称颇为古怪,曰‘朱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