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王者之风(1 / 2)

黑云如墨,魔气如潮。

大地枯萎,寸草不生。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

离乡二十年,倪坤终于又踏上了中土万妖窟的土地。

没有时间作太多感怀,倪坤运转天人合一,略一感应,找准方位,身化流光,朝七叶城方向飞遁而去。

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使是所谓的禁地、绝地,即使是地磁紊乱的禁空区域,亦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干扰,已可以百无禁忌,直线飞遁。

……

轰隆!

一团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

一台破碎的机甲轰然倒地。

张大富宛若一只灵活的肥猫,自燃烧的机甲中飞快爬出,还不及远离,就见上千头妖魔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呃啊!”

张大富声情并茂地惨叫一声,狂喷鲜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锤砸中胸口,轰然抛跌进燃烧的机甲废块之中,整个人转眼之间,就烧成了一团肥大的火把。

狂冲而来的妖魔见状,顾不上吃这顿人肉烧烤,继续狂冲向不远处另一台腿部损毁,只能坐在原地当固定炮台的机甲。

就在这上千妖魔,大半从燃烧的机甲旁蜂拥而过,最后的几十头妖魔正要过去时,看上去已经被烧成了八成熟,浑身都吱吱冒着油花的张大富,忽然暴起,若一颗燃烧的流星撞进妖魔群中,一下就把十几头妖魔撞得粉身碎骨。

随后便见刀罡暴闪,燃烧着烈焰的刀罡如龙卷般自妖魔群席卷而过,所过之处,妖魔纷纷解体,残肢碎臂漫天抛洒。

只几次呼吸功夫,最后的几十头妖魔便已化作一地碎片。

而前方已经冲过去的妖魔,被这边的动静惊动。

一百多头妖魔同时停步,回头一看,就见满地的妖魔碎片中,躺着一具焦黑的人类尸体,身上燃烧着点点余烬,飘荡着道道青烟,散发诱人的烤肉香味,看上去已经全熟了。

那一百多头妖魔终于抵不过烤肉的诱惑,咆哮着争先恐后冲来。

最前边的几头妖魔,冲到那块富含油脂的大坨烤肉身边,正一边撕打一边张嘴去咬,狂暴的刀罡再次亮起,瞬间就将这几头妖魔绞成碎片。

随后那狂暴的刀罡风暴,若一颗遍体都是刀刃的巨球,轰然滚进妖魔群中,所过之处,又是魔血狂飙,残肢抛洒……

前方,那台无法动弹的机甲,疯狂开火,将朝着机甲冲去的妖魔成片撕碎。

后方,某位前职业调解人、现玄阳宗道基修士,时而化成一团或全熟、或半熟的烤肉,时而化身刀罡风暴,在妖魔群中杀进杀出。

前后夹击之下,这一千多低阶妖魔,竟不过片刻,便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杀光这群妖魔,那坨烤肉将身一抖,焦黑表皮簌簌落下,转眼又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憨厚胖子。取出战甲披挂在身,又拿出一块灵石汲取灵气短暂调息一阵,他飞掠到那台机甲前,对裏面的天星宗修士说道:“还有弹药吗?”

“快打光了!”

“那就一口气全打出去!”张大富跳至半空,四下环顾一阵,落地后说道:“还有不少兄弟散落周围,咱们赶紧把他们集合起来,向大队靠拢!”

“好!”那天星宗修士一口气打光弹药,跳出机甲,与张大富杀向不远处另一台无法移动的机甲。

冲锋途中,有不少机甲被击倒,无法再随队冲锋,只能化身定点炮台,疯狂倾泻火力,为主力大队吸引妖魔,减轻压力。

此时大部分机甲,都已快要耗尽弹药。

张大富尽可能地救出附近即将被妖魔包围的修士们,集结了一支百余人的小队伍,看准方向,朝着已被妖魔重重围困的主力大队杀去。

每一个常年在万妖窟驻守的中土修士,在与妖魔年复一年的搏杀中,个个都磨炼出了一身好本领,人人都是精擅斗战杀伐的战斗修士。

若将他们放到某些承平已久的仙道世界,他们几乎个个都可以做到同阶单挑无敌。

毕竟,即使是朱雀殿统治之下的火凰界,修士们为了争夺资源,时有争斗厮杀,可也不是每一年都有九个月要不停战斗。

中土修士的实战本领,至少在倪坤去过的那些世界,都可以说是同阶无敌。

可尽管如此,区区一百余人的小队伍,投入到这等百万妖魔的大战场上,就好比往海里扔石子,连朵大点的水花都无法溅起。

但张大富等人还是义无反顾向着妖魔发起了冲击,哪怕是死,也要为主力大队吸引更多的妖魔,减轻他们的压力。

“我一个收钱调解纠纷的职业杀手,为求长生拜入仙门,以为从此可以逍遥自在,为所欲为,哪知道莫名其妙就成了为天下苍生而战,随时可能没命的正道修士……这让我上哪儿说理去?”

看着足足上万妖魔,被这支已经没有强大机甲火力的小队伍吸引,在一头金丹实力的妖魔指挥下,狂啸着扑来,张大富嘴裏发苦,胖脸狠狠哆嗦了一下,喃喃自语几句,却还是用力一拍发抖的大腿,稳稳站在了队伍最前方。

随后他战刀朝前一劈,狂吼一声:“跟我冲!”

一马当先,如汹涌的狂风,似暴烈的火焰,迎着妖魔狂冲而上。

杀!

上百个三宗四派的修士,紧随张大富,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冲锋。

他们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古板严肃的中年,有英姿勃发的青年,有唇边刚刚长出绒毛的少年,亦有青春动人的少女。

但在一刻,他们都是战士。

……

炎阳万剑诀!

楚司南清叱一声,并指一点,上万口三尺金剑,带着金色火焰,若一条剑气长河,杀向那头元婴境真魔。

“小姑娘有点意思。”那元婴境真魔哈哈一笑:“可惜,区区元婴第一境,还是太弱了!”

说话间,抬手一指,指尖冒出汹涌魔气,化为漫天黑水,与剑气长河轰然碰撞。看似至柔的黑水,竟将那无坚不摧的剑气长河,稳稳挡住。

“小姑娘,何必徒劳挣扎?九座城池已破其一,这一座真仙大阵,亦马上就要被破掉。中土已注定沦亡,你们又何必作这徒劳抵挡?放弃无谓的挣扎吧,跪下,向我献上忠诚,我可以大发慈悲,收纳你们为奴族,给你们一条活路……”

楚司南傲然道:“我楚司南一世英雄,从不向任何人屈膝!站着死,可以,跪着生,没门!”

用喊话吸引那真魔注意时,她手指悄悄一点,指尖射出一道绿光。

然后那真魔就死了。

被仙器树枝化成的神箭,一箭穿心。

“就这?居然就想让我跪?”

楚司南不屑地撇撇嘴,又叱喝一声,并指一点,先前那被黑水阻截地不得寸进的万口飞剑,在那真魔死后,终于杀入妖魔群中,掀起腥风血雨。

不过好景不长。

很快,又有一头更强的真魔站了出来,抬起手掌,对准那疯狂绞杀妖魔的万口飞剑,掌心裂开,现出一只黑色魔眼,只一眼瞧过去,万口飞剑竟然纷纷石化,跌落在地。

这是一只多目魔。

比倪坤当年杀死的那只多目魔,更加强大的多目魔。

“尔等死期已至。”那多目魔淡淡说道,突然飞快地一闪身,同时掌中魔眼倏地一眨,将那试图偷袭它的神箭牢牢钉住。

神箭被凝固在半空,嗡嗡震颤着,表面浮上一层石灰白。但随着楚司南一声清叱,石灰白飞快褪去,神箭又化作翠绿,飞袭那多目魔眉心。

多目魔冷哼一声,黑袍之下,倏地伸出七八只畸形手掌,每只手掌当中,皆张开一只魔眼。有石化魔眼,有地磁魔眼,有燃木魔眼,有震波魔眼……

七八只魔眼合力之下,竟彻底将神箭定在半空,与之形成僵持之势。

楚司南毕竟只是“元婴老怪”,又没有倪坤那等以天劫之力淬炼神箭的手段,她手上这枝仙器树枝,至今未能恢复仙器威能,只随着她的境界提升缓慢恢复,如今的威力,亦只相当于元婴境的法宝。

之前固然偷袭秒杀了一头元婴境真魔,可此时却已是奈何不了比那头真魔更强的多目魔,只能竭力与之僵持。

楚司南与多目魔“兑子”,其余金丹修士,一时压力更大。

海月宗越青依、天星宗李晨风、妙法派荀文若、震雷派诸葛果、丹鼎派海天阔、龙游派敖星这资质只在楚司南之下的中土六子,入道不过二十年,如今皆已是金丹圆满境界。

在过去十几年里,他们都是中土新星,是中流砥柱,屡在妖魔攻城的血战中绽放光彩,立下功劳。

可是今天,在这百万妖魔的大战场中,即使这修行速度,仅次于楚司南的中土六子,亦难以力挽狂澜。

越青依秀发凌乱,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不停地施放法术。

一道道冰魄寒光激射出去,将成片的低阶妖魔冻成碎冰。

可尽管她的法术威能巨大,等闲金丹实力的妖魔,都挡不住她几招,但妖魔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使以金丹修士的法力恢复速度,亦开始感到恢复跟不上消耗,法力渐渐匮乏。

“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裏了。”

看着那怎都杀不完的妖魔,再看看下方渐渐耗尽弹药,次第哑火的机甲军团,越青依心裏嘀咕:

“我都还没有成亲呢……可恶的倪师兄,一走就是二十年,上次写信也不给我回信……果然是想逃婚吧?”

……

铛!

一记声震数十里的金铁交击声。

尉迟敬像是被大力抽飞的皮球一般,呼地倒飞数百丈,沿路撞碎数百妖魔。

嘭!

尉迟敬强行落地,将地面踩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握着一口金色雁翎刀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绽裂的虎口淌下紫色魔血,浸透了刀把。

三丈高的八臂牛魔,大步向他走来,沉声喝问:“你乃真魔血脉,为何要为人族而战?”

尉迟敬俊美妖异的脸庞上,浮出一抹不屑的笑:

“我不单是为人族而战,我是为中土的一切而战。高山大海、大漠平原、一花一木,鸟兽虫鱼……中土万物,都值得我守护。若被你们吞噬天地,则连一棵翠绿的青草、一只鲜活的小虫……都将不复存在。”

八臂牛魔怒道:“可你是龙魔之子!身体里流淌着高贵的龙魔血脉!妖魔渊才该是你的家乡!”

尉迟敬冷笑:“我虽然在万妖窟驻守一生,但我讨厌这裏的天空,讨厌这裏的黑云,讨厌这裏的土地,讨厌这裏的气息,讨厌你们这些丑得让人作呕的妖魔!

“我讨厌这裏的一切!在万妖窟玄阳城待着,我每天都在忍耐克制,都在控制着自己不发脾气,你现在跟我说妖魔渊是我的家?我可去你娘的!”

狂吼声中,尉迟敬冲天而起,背后张开一对黑色的龙魔之翼,高举战刀,向着八臂牛魔俯冲而去。

“真是悲哀啊!堂堂龙魔之子,居然被人类污染至此……”

八臂牛魔叹息着,一臂猛地挥出,黑色的巨刀,划出一道朴实无华的圆弧,与尉迟敬那挟着足以焚山煮海的金焰,疾劈而下的雁翎战刀碰撞。

铛!

又是一记声震十里的金铁交击声。

狂暴的金焰爆出一道金色焰环,横扫八方,所过之处,数以千计的低阶妖魔,转眼之间,尽成灰烬。

但八臂牛魔安然无恙,甚至连一根牛毛都没有被烧掉。

而尉迟敬则再一次抛飞出去,倒跌数百丈,嘭地一声坠落在地。

还不等他起身,那体型庞大,看似笨拙的八臂牛魔,竟然倏忽闪现在他面前,抬起巨大的牛蹄,嘭地踩在他胸膛上。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