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云安感觉自己有那么一刻好像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脑海中突然闪过诸多零碎的画面,但都是来到燕国以后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做乞丐时,不过是多看了几眼牛车上蒙着面纱的女子, 便被人家的家人追着打。
她想起自己初到这里,在溪边玩了个水,差点被那个村子里的人抓起来浸猪笼。’
她想起在缥缈楼的时候, 因为玉纤纤和自己的前女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自己多看了几眼,李元便差点和自己翻脸。
记得有一次林不羡曾惆怅说起:女子抛头露面是要被人看轻甚至诟病的, 燕国的女子在未嫁人之前,绝不能在外人面前脱掉面纱, 否则便视为失节, 失了节的女子便嫁不出去了,即便是下嫁也不能做嫡妻。
若是碰到族规家规森严的门第,“失了节”的女子还可能会被赐自尽……
云安满心惶恐,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云安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物”会豪放到这种程度, 虽然从蓝星人的角度看拿下面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件事放在燕国, 还是发生在一位有可能是“公主”的人身上,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云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本意是“无意”积累一些“恩惠”看看能不能借机攀到什么强力的资源,帮助林府脱困。却不想竟是弄巧成拙,这件事情万一处理不好,绝对会给林府带来灾祸的!
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入赘林府, 在外人眼里就是林府的一份子, 是林府掌权人的夫婿,在人治社会下,是有“连坐”的!
“真好吃!我在我们家那边,从没吃过这个。”
那位姑娘浑然不觉自己摘下面纱有何不妥,更没有注意到已经被吓到变了脸色的云安。
她捧着糖葫芦,半边脸鼓起了一个小包,正在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啃食着下一枚糖葫芦,好像是想单独把糖衣剥下来吃。
所有的情绪都是那样的真实流露,没有隐藏,更没有顾忌。
其实在云安看来,如此才是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样子,随心自由地表达自己。
眼下却不是感叹的时候,云安亦起身,打算离开。
那小姑娘见云安一言不发就要离开,麻利地扯住了云安的衣袖,问道:“你要上哪儿?”
“我……”云安梗着脖子不去看她,随意编了个借口,说道:“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就在这里等就好了,你留下来陪我,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
云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她也不好强行离去,这小姑娘的心智显然有些问题,连面纱都毫无顾虑地摘了,万一因为自己的离去而哭闹起来,或者等她的家人找到她以后,她再记仇和家里告状,说自己“欺负”她……
云安觉得,如果真变成这样,自己能平安回到洛城的可能性几乎绝了。
云安环顾一周,好在这里是自家产业,整个大堂也只有她们两个人,只要哄着她快点把面纱戴上,应该就没事了。
云安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咽了咽口水,说道:“姑娘……”
“嗯!”
“那个,你能不能稍微快点吃?”
“为什么?”
“……这个冰糖葫芦,如果吃的太慢,它,它就化了。嗯,对,外面的糖衣会变成糖水,就不成吃了。”
“真的?”
“真的。”
小姑娘皱了皱眉,不过啃冰糖葫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云安不时看向门口,生恐伙计和大夫会进来,云安擦了擦手心上的汗,问道:“姑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好呀。”
“你……姓什么?”
云安记得燕国的皇族姓高,希望这位姑娘……最好别是个公主之类的,就算是个大臣家的小姐也不至于这么糟糕!
小姑娘一边咀嚼着糖葫芦,一边含糊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别人名字,她说只有我的夫君可以知道我的名字。”
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那个,我不是问你的名讳,我只是问问你姓什么,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全名,这样就不算了。我也好帮你找一找你的家人,外面的天都黑了,雪又下的这么大,你的脚上又有伤,我派人去把你的家人请来,让他们把你接回去好不好?”
“我不!”听到“回家”两个字,小姑娘无比抗拒。
顿了顿,小姑娘又嘟囔道:“我家离这儿很远的,再说我又不想回去,现在不想。”
云安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女孩的答案中,至少可以排除女孩是公主的可能性。
“好好好,不回去,我也不问了,一会儿大夫来了,我让掌柜的给你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你先住下。再让大夫帮你看看脚伤,是女大夫……掌柜的回家去接她娘子去了,她会在你的隔壁住下,负责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找她就行。”
“嗯,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等我的脚不疼了,我自己能回去。”
“好。”
说话间,小姑娘已经吃完了手中的糖葫芦,正匝着竹签上蔗糖的残渣。
“姑娘,快把面纱戴起来吧,一会儿医女就要来了。”
“嗯。”
云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戴上了面纱,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暗道:这姑娘虽然心智不全,但倒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
云安又开始往门口看去,只是这一次与刚才的心态截然相反,她盼着伙计带着医女快点回来,把自己从这个火坑里拯救出去。
女孩吃到了糖葫芦,心情不错,叽叽喳喳地和云安聊了起来。
云安只能强撑着应付,既不能流露出不满,又要掌握好距离。
……
终于,去请医女的伙计回来了!云安犹如看到了救星,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快步走向前去:“怎么这么久?”
“回姑爷的话,医女本来就少,小的虽然知道几家,可是天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雪,人家都不愿意出诊,是小的好说歹说还雇了马车人家才肯来的,医女的父亲也一同陪着来了。”
“快请。”
一老一少两位大夫背着药箱进来了,云安吩咐伙计道:“你把客栈的大门关上,今夜不接待客人了,等一会儿掌柜的夫人来了,你让她和这位女大夫一起把这位姑娘扶到二楼雅间,其他的我已经吩咐给掌柜的了,夜了,我先上楼了。”
“是。”
“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云安对那位医女说道。
医女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见后者点头应允,才随着云安走向一旁。
云安低声道:“大夫,这位姑娘我也不认识,但是……她好像心智上……嗯,有些问题,等下您给她看脚的时候,多哄着些。”
“知道了。”
交代完毕,云安快步朝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云安清楚地听到那位姑娘在叫自己的名字,云安却不敢停留,装作没有听到,快步上了楼梯。
好在有医女在一旁温声细语地安慰,小姑娘叫了几声就没再喊了。
……
云安上了二楼,走到大堂看不到自己的角度时,撂地衣襟下摆提在手中,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回房,落锁,靠在门上,云安仍是心有余悸。
……
事情虽然看似妥善解决,可云安全然不敢大意,若她不是林府的赘婿,或许云安还不会这么害怕,她大可观望一阵,等待女孩的家人来寻,毕竟这是一位心智不全的落单姑娘,既然撞到了自己面前,总不能坐视不理,至少也要看着她平安才好。
若是对方通情达理自己就坦然接受感谢,若是发现苗头不对,云安自信凭借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溜之大吉。
可如今……云安不敢这么做了,自己可以跑,就算是被通缉,只要躲到三年期满,乘坐时光机离开这个时空就行了,可林不羡怎么办?林府怎么办?
云安现在已经是“跑的了和尚,怕不了庙了”,林不羡就是她的庙!
房间燥热,云安急到额头冒汗,在房间里打转。
这个女孩即便不是个公主,看她的衣着至少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云安觉得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等到她的家人找来。
可该怎么办呢?自己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京城这个地方自己也不熟,就算知道了,自己又能如何?
突然!云安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对啊!去找玄一道长把这个姑娘接走!”
玄一可不是一般的道士,她是燕国屈指可数的几位仅存的玄字辈的天师,连皇帝都特别下旨请她入京,找她帮忙一定能行!
云安开门出去,片刻后又折返回来,万一这么走被楼下那位抓了个正着怎么办?
云安来到窗边,推开窗子一瞧,窗外修了一道窄窄的回廊,上了回廊翻过半米高的栏杆下面就是瓦片,屋檐的最低点距离地面也就两米左右……
这个高度和这个翻越难度,对于接受过魔鬼训练,而且来到燕国也坚持锻炼的云安来说,并无难度。
云安双手一撑,轻松翻出窗子,再行云流水般地翻过回廊,沿着结冰的屋檐和打滑梯一样很快到了最低点,“嗖”地一声,云安滑了下来,落地后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卸去了冲击力。
起身后云安拍了拍身上的雪,绕到后院牵来了自己的马,直奔驿馆而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好在驿馆的官差认识云安,听说云安是给玄一“送东西”的并未阻拦,给薨太子的道场法会已经开始了,不过瑞儿曾传话过来说:道家的道场在白天,夜里是佛家的超度法会,如果云安有事可以过了卯时再来驿馆。
现在正值卯时末,云安祈祷玄一道长已经回来了。
来到玄一道长房间外,屋内一片漆黑,云安心头一沉,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敲响了玄一房间的门。
“道长,您已经睡下了吗?晚辈云安,有要事相求,道长您在吗?瑞儿姐姐?”
云安敲了一阵,屋内没有答应,正当云安准备暂且离开的时候,房内居然传出了声音。
“且等一等。”是玄一的。
云安大喜,说道:“好的,打扰道长休息了,但是我真的十分火急的事情请道长出面帮忙,抱歉。”
又过了一会儿,房内的灯亮了起来,房间的门开了:“道……瑞儿姐姐?”
开门的却不是玄一,而是同来伺候玄一的,林不羡身边管事丫鬟瑞儿。
瑞儿面色红润,表情却十分不自然,朝着云安打了一个万福,便匆匆离去。
云安惊呆了,驿馆的房间可不像林府的卧房,是那种有耳房也会设立床位的结构,驿馆的耳房摆放床铺的位置上放了一套书案,根本不能住人。
瑞儿虽然留在驿馆伺候玄一,却只是住在玄一的隔壁……
“嘭”的一声,瑞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云安惊呆了,难怪这一路她都觉得玄一和瑞儿之间很有问题,刚才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玄一道长这屋的灯是关着的吧?
好像是过了好一会儿,玄一道长才应门的吧?
这黑灯瞎火的,俩人在房间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