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聩也是听到了弥子瑕之语,他却是笑了,对着殿中其他人道:“弥子瑕说,他是齐国中军镇军将仲由的连襟,所以寡人不能杀他。你们说他说的对吗?”殿中没有一个人敢回答。蒯聩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可笑!”“姬辄还是寡人的亲儿子呢?寡人只要抓到了他,照杀不误!”蒯聩说到这里一脸的阴狠,然后他看向颜浊邹道:“颜大夫,您说寡人说的对吗?”颜浊邹不由心头一沉,大概猜出来了蒯聩是想做什么。颜浊邹有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弥子瑕,一个嫁给了仲由。从这个关系来看,弥子瑕和仲由自是连襟没错,但是蒯聩把话题扯到颜浊邹身上显然是意图十分明了,他是想让颜浊邹这个弥子瑕的大舅子表态。若是颜浊邹说对,那就是背叛良知,若是说不对,恐怕身家性命难保。颜浊邹一时间脑门大汗直冒,不过幸好王孙贾为其解了围,他喝骂蒯聩说,当年欲要弑父,为不孝;谋逆,为不忠;欺骗士人影从,为不义;滥杀无辜,为不仁;似他蒯聩这种不孝不忠不义不仁之徒有何面目存于世?狗彘若为汝定然狗彘都会羞死……王孙贾的破口大骂,很是难听,那旁边的公叔戌听的倒是很爽,如今卫都被拿下,接下来就是他和蒯聩划分卫国地盘的时候了,他自然希望蒯聩的反对派越多越好。蒯聩被王孙贾骂的狗血淋头,想起他当年对对自己行的“小人行径”,噌的一声,蒯聩抽出了佩剑,一剑刺穿了王孙贾的胸膛。王孙贾在被插进胸膛的那刹那,浑然不觉,还是继续破口大骂着,直到完全了没了气息,倒在了地上。血腥味扑鼻,让卫候宫殿添了一丝阴森可怖味道。就这样《论语》中记载的那位想和孔丘亲昵,以提升自己名声的男人,死了!不过这个死,却是很壮烈!王孙贾之死,很是刺激了殿中的诸公子与大夫,特别是蘧伯玉和史?,这两位向来看不起王孙贾,但今日王孙贾之举,足以令他们折腰。史?是这帮人中年纪最大的,他的儿子史挥(前文出现的祝史挥)已经带着家中核心门客护着姬辄逃走了,所以他此刻并没了任何顾忌。他站起来,瞪视着蒯聩,蒯聩被他瞪的心惊肉跳,情急怒心之下,一剑刺死了史?,然后用剑狂扎史?的眼睛,大声骂道:“让你看寡人,让你看寡人…….”其疯狂模样,让殿中众人是心惊胆战,目瞪口呆。公叔戌却是心里高兴的都要等东皋以舒啸了,他暗自祈祷让蒯聩再多杀些史?这样的人,这样蒯聩必然在卫国失去人心,没有人心支撑的蒯聩,在自己面前就是蝼蚁的存在。哈哈,到最后,卫国的江山就会落在他公叔戌的手里。公叔戌想到此处,按住腰间佩剑的手都有些激动的哆嗦了。其实公叔戌的思忖是有道理的,蒯聩论政治才华和军事才华都不是他公叔戌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公叔戌有钱,有钱就可以买动舆论,买动了舆论就可以汇集人心。蒯聩呢?蒯聩当年政变失败后,在卫国声名狼藉已经失去了不少人心。如今呢,再杀贤者,连最后的一丝人心也没了。没有人心兵无斗志,下面的大夫们就会阳奉阴违。到那时蒯聩不过是个空架子,一旦遭受攻击,那将会是摧枯拉巧之势轰然倒塌。公叔戌忍不住内心的兴奋,继续把目光看向发疯的蒯聩。“诸位好弟弟,你们说,寡人先前杀的那些人该杀吗?”蒯聩这时把剑指向了殿中的那些卫国公子们。众公子沉默,成王败寇,当城破的时候,他们已经预料到会有此时了。“说?”蒯聩见众公子不言,大怒,一剑刺死了君起。君起,是他最厌恶的弟弟,这位弟弟就爱装深沉,装冷酷,对于万事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蒯聩他心里知道,君起才是众兄弟中最阴狠的人。所以他要先杀了他,不仅要报仇发泄被多年来积压的怒火更是要震慑震慑殿内所有人的人心。君起被杀,黔浑吓的当场就尿了,他爬到蒯聩面前哭诉求饶,蒯聩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郢,他这个最小的弟弟。郢看着蒯聩许久,神情悲伤道:“大兄,这些年,你在外漂泊,苦了你了”。只这一句,让蒯聩鼻腔泛酸,眼泪直流,过往他在晋国被侮辱被嘲笑的一幕幕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啪的一声一耳巴子打在了郢的脸上:“谁让你同情?”“寡人是国君,是卫国最大的主,需要你来同情吗?”郢低下头,再次沉默,这次沉默,他双目已经饱含了泪水。蘧伯玉一直看着这一幕,当他看到郢的所为,再对比黔与其他公子,他黯然神伤后是无比的痛苦,他当初力建郢为国君,甚至连南子那边也求了,希望能支持他,后来南子中立,卫灵公也同意了,只是最后没有想到郢却拒绝了,他道:“卫国的太子立谁也不能立他?因为他不是长也不是嫡”。可是蘧伯玉多想说:“你不是长也不是嫡,没错!可是你贤明,比你任何兄弟都贤明。”郢的拒绝,让蘧伯玉无奈支持姬辄为国君。姬辄才华是有的,但无法忽视一个重大的弊端,那就是他的父亲蒯聩才是曾经的太子!父在,却立其子为君,这在任何史册上都没有过记述的行为。没有,便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果然风险爆发了,蒯聩带着军队归国,一时间卫国沦陷。蘧伯玉想了很多,他看到蒯聩还在殴打沉默的郢,怒从兴起,上前一把推开了蒯聩。蒯聩一个没防备,嘴角磕碰在殿中的石磨地上,顿时血呜呜的流了出来。“给寡人杀了他,杀了他”!蒯聩暴怒,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且慢”一直站在殿中没有说话的鲁郑主将齐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