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的话顿时让朝堂寂静无声,伍子胥此时晃动着须发洁白的头颅:“君上!”跪倒在陛上是老泪纵横,众文武见状也是泪沾衣袖。多少年了,伍子胥兢兢业业的为齐国奉献着自己的生命,士人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他出仕齐国的目的。他没有埋怨,他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为齐国的兴盛而努力着奋斗着。如今吕荼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说起此事,伍子胥这将近三十年的压抑愤懑在此刻全都发泄了出来。伍子胥此时哭的像个孩子。吕荼上前扶起了他,安慰他一番,说此事他一直没有忘记,只是时机不成熟所以一直压着此事。如今白公胜和楚昭王有熊轸已经血拼的把楚国的元气快殆尽了,此时若不再伐楚,那更待何时?还有那个像毒蝎一直存在的越国,虽然他的实力已经被齐国剥削的没有一点力气,可是齐国的剥削何尝不是拉深越国普通士人对齐国的仇恨。所以这越国问题也是应该趁早解决。可是吕荼想的虽好,但天不遂人愿不久一个消息传来,让齐国朝堂炸了窝。燕国竟然杀了齐国的商人。而且理由很另类,给的是齐国商人太富,燕国太穷,因此应该平均平均。齐国商人当然不愿意,不愿意的结果就是被杀了家产全都充了公。若是普通商人也不算什么,可是这家商人的背景有些特殊,他是齐国派向燕国贩卖马匹回齐国的商人。也就是说有官方背景。马匹,对于如今大发展的齐国而言是急需的。当场就群臣汹汹的要攻打燕国,灭燕。吕荼沉思良久,灭燕,他在吞并卫国时有过此考虑,只是后来想着先替伍子胥报了仇再说,如今遇到这么件事,又不得不让他重新思考。吕荼短瞬思虑,最后他看向国相伍子胥,只要伍子胥说报仇,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报仇。此时朝堂上所有人也都看向了伍子胥。伍子胥沉默了会儿,他躬身举着玉笏道:“君上,自从旱灾引发燕中山两国之战后,燕国的青壮元气已经消失殆尽,现在是实力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八万兵力就足以席卷整个燕国北地”“臣下建议,灭燕。”伍子胥的话很是铿锵,震的朝堂殿内回声不断。陛下的众文武闻言无不左右窃窃私语起来。吕荼见状大喝一声肃静,众文武这才止住嘴,他又把目光看向大将军孙武:“大将军你怎么认为?”孙武看了一眼伍子胥,沉声道:“卑将赞同国相的建议”。吕荼还是没有表态,看向御史中丞蒲余候。蒲余候气喘吁吁道:“微臣,臣,也,也赞同。”吕荼看着这个当年被自己三耳巴子打服的莒国老臣,心中很是担心,因为观他黑气上额的模样,或许没几个月的活头了。想到继公孙青病老死后,又一个心腹大臣要去世,吕荼就说不出的难过。一代新人换旧人。当年莒国之战时自己还不过一少年,如今都是**个孩子的父亲了,哦,不准确的说都当爷爷了。时光荏苒,怎能不感叹?吕荼眼睛有些湿润,他强忍着泪意,看向了陛下的众文武,他目光在左相计然身上停留。计然持象笏言赞同。然后看向右相御殃,御殃如今也老的不成样子了,满脸的老年斑,吕荼望其气,心中也是沉重,若是自己带军灭燕,或许回来的时候,也见不到这个老臣了。吕荼继续把目光扫向国相府下辖的六大府人,还有将佐府的各个将军,见他们纷纷赞同,便没了任何犹豫,他对着伍子胥说:“国相的大义,寡人感动,齐国感动,寡人在这里代表齐国的列祖列宗代表齐国天下臣民向国相敬一杯酒。”言罢,寺人很快的呈上酒来,吕荼拿起酒杯亲自递给伍子胥。伍子胥大恸,匍匐在地,口呼君上。吕荼把他拉起,与他共饮。众文武此刻无不深受打动。吕荼安抚好伍子胥,对着众人道:“如今寡人成了伯,诸位的爵位也改升升了”说到这里吕荼笑着摆手,寺人拿起诏书宣读起来。国相伍子胥为中卿爵,御史中丞蒲余候为卿爵,将佐府大将孙武为卿爵,太尉府太尉华周为卿爵,大宗府府人公孙夏为卿爵,右相御殃为卿爵,左相计然为长大夫……整整一大串名单念了出来,众人无不高呼吕荼万岁。他们本来还以为自家君上故意的压着众人的爵位不升呢,没有想到却今日来了个这么意外。在众人的欢呼中,也有政治敏感的人察觉到有些不对味,譬如右相御殃,他的爵位为何是卿,而比他官位稍高一些的左相计然才是长大夫?他们纷纷揣测是不是和最近传闻御殃鼓吹吕荼称王有关,若是君上的这个意思是不是承认有称王的**,只是时机不到而已。齐国朝堂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吕荼从天下诸侯国网来的人精,他们高呼之后,也纷纷有了这个揣测。只是没有人敢明说而已。另外一个让众文武惊讶的封赏是关于赋闲在家范蠡的,他也被封了长大夫爵。如今朝堂上一下出了两位长大夫,不少人也琢磨出来了味道了。计然和范蠡可能要成为陛上之臣,最有可能的是计然接替老的不成样子的蒲余候,而范蠡呢,则是接替同样垂垂老矣的华周。只是左相的位置便空出来了,哦不准确的说右相的位置也空出来了,毕竟御殃也老了,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这样的话谁会继承左右相的位置呢?一帮人开始胡思乱想揣测起来。吕荼把众人的表情尽收在眼里,他之所以故意这样的封赏,一方面是为了蒲余候和御殃这两位老臣,他不想等这两位老臣死去还是大夫爵,另一方面他要一直静谧多年的齐国朝堂注入些活力,让能臣们加把劲表现,提携新人进入左相右相位置。又议了会儿,与燕国作战的详细计划,吕荼看时间不早了,摆宴斗羊台,和众文武同宴了一次。宴会中,除了丝竹管弦歌舞外,就是斗羊比赛了。吕荼看着看着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父亲齐景公在此摆宴,让高家和陈家斗羊的趣事。只是父亲齐景公,大司农梁丘据,高家,陈家,他们呢?如今都消散在了历史的洪荒里,黄土的掩埋下。死了,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