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或许父皇有他自己的打算,左逐流想要一手遮天,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
林悲风道:“他当然没有那个能力。”
焦通道:“自从陛下生病以后,对左逐流越发倚重,这对我们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我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入宫面见父皇,争取将安蓉母子的事情尽快解决。”
陈子苏却摇了摇头道:“公子何须操之过急?左逐流虽然将安蓉母子软禁起来,可是她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左逐流并不知道公子抵达康都的消息,也是他在明,我们在暗,当务之急是联系朝臣,将陛下的病情散布出去,让群臣提出由太子暂摄朝政,看看左逐流究竟有什么反应,借机观察究竟谁人坚决站在左逐流的一方。”
林悲风道:“这件事让谁来提出呢?”
陈子苏道:“贺王龙天赐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他会联合诸位皇族出头!”
林悲风笑道:“如此甚好,他们几个说话应该有些份量,我再去联系其他大臣。”
陈子苏道:“左逐流能够控制的军事力量,集中在贵畇、崇德、岳阳三地,如果公子登基之事已成定局,左逐流会不惜一切发动叛乱。”
林悲风冷笑道:“那些人到了关键时候未必会跟他一起送死,就算他们中于左逐流,区区六万兵马又能够举起什么风浪?”
陈子苏道:“话虽如此,可是大康一旦陷入内乱之中,外敌必然会伺机侵入,内忧外患同时到来,对公子掌控大康的局势似乎不利。”
焦通道:“以左逐流目前的实力来说。他根本无法和太子抗衡,可是仍然不惜一切代价和太子作对,背后一定有所倚仗。”
我皱了皱眉头道:“当初我前往大汉化解五国联盟之时,左逐流还专门找我分析形势,看得出他对大康的感情也是极其深厚,应该不会和他国勾结。”
林悲风道:“只有一个解释左逐流看到陛下命不长久,生恐你登基后出手对付他。所以才不惜一切先发制人。”
陈子苏道:“可惜就算挑起了北胡和大康的战事,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悲风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觉得自己很有希望篡夺大康的皇位,自然将大康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可是随着胤空的势力日渐增长,他对皇位已经几近绝望,心态自然发生了变化,拼个鱼死网破也有可能。”
我点了点头道:“岳父说得不错,左逐流确实有可能这样做。而且趁着我立足未稳之时,发动这场变乱是他最后的机会,当初他空觑大康的皇位,所以将大康视为自己的一部分,现在他觉得自己得到皇位的希望越发渺茫。出卖大康的利益也未必可知。”
焦通道:“若是他在这件事上和其他的国家相互勾结,事情岂不是要变得十分麻烦?”
陈子苏道:“所以处理左逐流地事情上一定要准备充分,时机成熟之时。马上展开行动,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除去,不给他国任何地反应机会。”
我赞许的看了看陈子苏道:“大康一定不可以发生内乱,否则他国势必趁着这个机会对我们进行围攻。”
陈子苏道:“明日便由皇族和众臣提议公子暂摄朝政,左逐流势必激烈反对。我等将他身边的拥护者率先剪除……”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率先剪除,而是一网打尽!剪除他的党羽势必打草惊蛇,左东翔在龙骧军虽然担任副职,可是龙骧军的大权仍然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康都最重要的防御力量,如果左东翔发生叛乱,就会在最短的时间给我们造成相当的威胁。”
林悲风点了点头道:“左东翔也是左逐流最重要地棋子之一,龙骧军共有三万人,皇城内的御林军只有一万,不过啸扬的立场站在我们一边,一旦发生变乱,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皇宫。”
我深思片刻,方才道:“武力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之道,康都一旦发生变乱,整个大康势必陷入混乱之中,左逐流应该已经算出我在这两日就要抵达康都,他势必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算我们依靠御林军地力量将他拿下,也必将面临龙骧军的一场血战。”
焦通道:“太子说得对,左东翔执掌龙骧军大权已非一日,现在军中遍布他的亲信,称之为左氏衞队也不为过。”
我缓缓放下酒杯道:“明日我要先入皇宫,趁着左逐流准备不及之时,将他和他地和党羽全部制住,严密封锁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龙骧军。”
陈子苏双目一亮,低声道:“公子打算……”
我微笑道:“父皇既然病重,想必已经无力掌控朝政,做儿子的自然应该替他分忧。”我心中已经兴起篡位之心,歆德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保留的意义,他如果继续坐在皇位上,只会影响我对局势的掌控和未来的发展。
陈子苏道:“歆德皇自从生病以后,几乎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这段时间对外都是左逐流为他传话。”
林悲风道:“我尝试从周渡寒那里探听陛下的具体病情,可是此人相当古板,无论我怎样问他,他对陛下的病情都是只字不提。”
我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我想见到父皇而又不去惊动左逐流,相当的困难?”
陈子苏点了点头。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低声道:“袁天池现在怎样?”
陈子苏眼前一亮:“对了,我刚想说这件事,歆德皇虽然病重,可是几乎每天都要招袁天池过去为他讲经说道。若是他肯相助,公子见歆德皇应该可以掩人耳目。”
轻颜送给我的那张人皮面具,还是可以起到相当的作用,我让翼王出面替我邀请袁天池在康都绿云茶楼相见。
袁天池准时到来,拉开雅阁的房门,并没有看到翼王。他显得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便落在我的脸上。静静盯住我的双目,过了许久,唇角方才浮现出一丝微笑:“你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他第一眼便可以将易容后地我认出,我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袁先生目光如炬,我不得不佩服你!”
袁天池淡然一笑,在我的对面坐下,拿起我为他倒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我笑道:“能够等到袁先生的欣赏,想来这茶水的味道应该不错。”
袁天池微笑道:“这张面具地确精巧,只可惜掩饰不了一个人的眼神。”
我笑着点了点头。
袁天池道:“翼王找我时,我便猜想到会是你来找我,加上进门后看到你地眼神。我马上猜出了你的身份。”
我微笑道:“天下间有袁先生这般眼光的恐怕没有几个。”
袁天池道:“天下间像公子这样的人物也没有几个。”
我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我缓缓放下茶盏道:“袁先生乃是当世高人,我这次前来的目的,你应该能够猜测到。”
袁天池微笑道:“古語有云。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既然屈尊来找我,肯定有事相求,我虽然不知道公子是何时来到康都,可是看到你的这身装扮。显然是生怕别人知道你的行踪……”他低声道:“尤其是左逐流……”
此人果然不简单,我盯住他深邃的双目,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袁天池道:“若是公子想和他相见,我倒可以为你创造一个隐秘的机会。”
我微笑道:“多谢袁先生!”
袁天池淡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公子有没有想过,他的这场病究竟是真是假?”
我心中一怔,双目之中充满疑虑。
袁天池道:“我医术虽然不精,可是我能够看出他并非是中风之兆,每次太医为他煎药以后,都将药渣深埋起来,我的好奇心却偏偏很重,趁着无人之时,我掘出部分药渣,方才发现那些草药根本不是治中风之症,乃是普通的理气药物而已。”
我此惊非同小可,袁天池言之凿凿,看来一切都是事实,可是歆德皇为何要装病,难道他和左逐流串通一气想害我不成?
袁天池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低声道:“据我看来他此次装病,让你返回康都,真正地目的是对付左逐流。”
我眉峰一动:“怎么讲?”
袁天池道:“这段时间我和他接触频繁,对于他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发现他远非表面上显现地这么昏庸,对朝内发生的事情,清楚的很!”
我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左逐流的威胁?”
袁天池微笑道:“从他言谈举止之中不难看出这一点,不过我发现在他假冒生病前后,变化相当大!”
我不由得向袁天池的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袁天池道:“他突然变得焦虑异常,对死亡充满畏惧,脾气比起以往越发残暴,我亲眼看到他将凝晔妃活活扼死!”
我倒吸一口冷气,凝晔妃的死讯我也听说过,不过传言是病死,没想到竟然是歆德皇所杀。
袁天池低声道:“他杀凝晔妃这时,口口声声道,孽种!孽种!”
我心中一沉,难道凝晔妃和外人私通?嘴上却没有问出来。
袁天池苦笑道:“凝晔妃死后,他竟然让人剖开她的小腹,看看裏面有没有婴儿……”
“什么?”我脱口道。
袁天池点了点头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怀疑凝晔妃与他人私通,看到她的小腹比往日隆起了一些,怀疑凝晔妃有了身孕,可是杀掉凝晔妃,剖腹之后才知道,凝晔妃是因为肥胖使然,并非是他想象中那样。”
我内心中有种极为不祥的感觉,难道歆德皇觉察到我和珍妃的么情?看来又有些不像,他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情,却为何不对珍妃下手,而是选择凝晔妃呢?
袁天池道:“我今夜会前往养心殿为他将道,公子可以扮作我的丹奴一起前去。”
我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定了,一切等到我见到他自然会清楚。”
袁天池意味深长道:“他绝不简单,若是你以为他已经老迈无用,恐怕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夜色初临,我背着药箱跟随袁天池一起走入来到养心殿,门前的侍衞按例搜查我们的全身,又仔细检查了几遍药箱,这才让我们入内。
帷幔低垂,歆德皇躺在龙床之上,两名太监静静站立一旁。
歆德皇缓缓挪动了一下身躯,两名太监慌忙凑了过去。歆德皇道:“扶我坐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对我来说竟显得有些陌生。
袁天池恭敬道:“草民袁天池参见陛下!”
歆德皇转过脸来,他的容貌跟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目光显得异常的纷乱,可见他的心中极不平静。
“袁先生今晚还是接着前天的道法说给我听听!”歆德皇道。
袁天池微笑道:“草民今晚特地带来一位道兄,他的道法要比我高深的多。”他的目光向我望来。
歆德皇冷冷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袁天池那样的洞察力,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你说得便是他吗?”
袁天池笑道:“正是这位道兄!”
歆德皇凝视我道:“我现在心情烦乱,你能帮我平复心境吗?”
袁天池微笑道:“这位道兄乃是一个奇人,他若是讲道,不喜欢他人在场,不如我退下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