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爷,您老的身子骨看着还行。”十四哥对他说。
“我命大,还得亏了我那女儿嫁到北方。有那么十来年,就是工厂倒废料的那些年,我刚好去了北方,跟我女儿和女婿住,帮他们照顾年幼的孩子,那时我还身子还硬朗,能帮他们就帮帮,后来孩子上了中学,我自己没意思,坚持回云南老家,这才知道老家的水质出了事。因为这个,我还在考虑是不是回北方找女儿女婿去,结果,世界就变了。想走也走不脱喽。至于我女儿和女婿,还有我那外孙,我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机会见喽。”牛老汉说到这裏,终于伤感起来。
“牛大爷,我想问您个事,这家人的棺材和遗照怎么准备得那么快呀?”我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其实隐隐有了答案。
“你们要是挨家去看看,就知道,每家都备着棺材,每人都备着遗照,癌症村,时时会死人,不事先备好怎么行?唉,命,这都是命!落生在这裏,又赶上这个事,谁能躲得脱?”
“昨晚我让你们好生在屋里别出来,听到动静也别乱跑,就是怕又有哪个挺不住的死在夜里,家里人哭丧,会吓到你们。”牛老汉解释道。
“牛大爷,这村子真可怜。”我们都心情黯然。
“这世界不是一样可怜?好好的活人变成了吃人的丧尸,六亲不认,亲爹吃亲儿,老婆吃老公,孙子吃爷爷,这才是最可怕的,唉。”牛老汉边走边摇头。
“对了,牛大爷,你们村子周围的丧尸很少哎!而且你们也没盖盖围墙,把村子包起来,不怕让大尸群给抄了哇?”罗汉一直警惕的四下张望,防止突然冒出一票丧尸来。
“我们这村子里的活人也都是将死之人,都不把命看得那么重了,费那个事干嘛?盖什么墙?再说,那些变成丧尸的老乡,我们也都给安置了,还有啊,我们这村子的位置比较孤,方圆三十公里内,也没有别的村子,所以其它地方跑过来的丧尸,很少很少。”
“牛大爷,您总说将丧尸安置了,到底是怎么个安置法?可否告之?”十四哥还是忍不住问了,今天和牛老汉聊得比较透,不象昨晚大家还很陌生,这会他觉得可以问问。
“到了。”牛老汉向前一指,我们抬头看去,可不是,昨天的坟地已经到了。
牛老汉算是村子中的长者,象葬礼他是要过去帮忙指导的,我们只好留在人群之外,等他们把仪式做完。
从公路上走到坟地里,只觉得一踩一脚泥,昨晚的雨可真够大的,这会积得到处是小水洼。
人们井然有序的按着长者们的指挥一步步进行着,挖坑,下葬,后辈跪拜磕头,亲人哭丧……
忽然人群乱了起来,一些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我们立刻警觉的拨出了身上的武器,难道有丧尸过来了?
“我爹爬出来了!我爹爬出来了!!”一个男子尖叫着,声音穿透人群,传入我们的耳中。
谁?是刚才下葬的死人么?诈尸还是变异?看着村民们混乱不堪的挡住了视线,若想知道发生什么,我们必须得过去了。
“都稳住!”这吼声是牛老汉的,我能听得出来。
“拿套杆,快!对准了头套住,对准喽!”牛老汉指挥着,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奋力挤到了人群的内圈,终于看到了真相。
一具尸体,不,应该说是丧尸满身稀泥的在一处被扒开的坟头边,张牙舞爪的奔着活人使劲挣扎着,可是它的脖子却被两个有着长长杆子的绳套给制住了,两个壮小伙分别在两根杆子的另一头拼命拉着,防止丧尸扑到人群之中。
而牛老汉则表情严峻的站在人群边上,大声呼喝着让人们冷静下来,不要慌乱。
“柱子!小荣!还有你,你,你!都愣着干嘛?回村里,抬个新棺材过来!给栓爹重新入殓,快去!快!”牛老汉指着几个傻愣愣的小伙急声命令着,那几个小伙这才如梦方醒般,掉屁股向着村子跑去。
“大伙都散开点,别让栓爹抓到你们,八宝,喜子,你们俩帮着勒紧绳套,跟大栓和二栓换换手。”
牛老汉有条不紊的安排着,颇有大将之风,只是他们这究竟在搞什么飞机?这丧尸叫栓爹?他们把丧尸当成死人给下葬了?
我们没有贸然上前将丧尸爆头,很显然,这个村子的人对于变异的亲人,没有采取极端的手段,而是当成死人入棺埋葬,这么说,这片坟地的下面,得埋着多少头蠢蠢欲动的丧尸啊?
没等新棺材到来,又一个坟头伸出了一只枯瘦腐朽的手臂,紧接着,湿泥中再次钻出一头女性丧尸,就那么爬行着奔着人群来了。
“妈哎,妈!你咋出来了呢?”又一名后生痛哭着,举着套马杆子去套他妈的脑袋,另外几个后生也过去帮忙,将女丧尸从不同方向牵扯着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