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介铭在尸堆的缝隙中爬行,尸体的血与浆液黏在他的衣服上、脸上,让他觉得作呕。
人们面对被自己宰杀的猎物时,往往首先感到的不是恐惧。此时的郑介铭爬行在尸堆中,他感到的也并不是恐惧,而仅仅是恶心。
终于爬到瓦砾缝隙旁边,房梁倒下来,恰好砸在电冰箱上,石棉瓦和屋顶的石板落下来,与旁边的沙发、桌椅一起,留出一道仅仅一人宽,不到一人高的缝隙。这正是之前丧尸不断冲进来的入口。现在则成为了郑介铭的逃生出口。
郑介铭从尸堆中挤出来,爬到缝隙里,终于能够稍稍蹲起来,弯着腰走。但是由于整个屋顶都砸了下来,越往前走,高度越矮,最后只有一道长长的缝隙紧贴地面。
这正是之前丧尸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入口。
郑介铭不禁感到惊讶,这样一道细长的入口,尸潮居然能够无孔不入的往里钻,难怪平房塌了,冲进院内的丧尸却还是源源不断。
要不是顶棚搭建的钢化玻璃及钢架也塌了,把自己封在了裏面,恐怕自己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弯腰,钻出了缝隙,终于爬到小巷之中,站在天空之下。
四周还有一些掉队的零散丧尸。
郑介铭见这些丧尸没有察觉到自己,也就不去主动搭理,他回头看,房顶斜斜的塌下来,形成了一道斜坡,从而更多的丧尸来到这间房子面前,顺着斜坡爬到屋顶了,而不是直接攻入房中。
郑介铭唏嘘不已。
本以为那无路可逃的房间会成为自己和花返的坟墓,放开一切、拼死抵抗丧尸之后,没想到这间屋子却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郑介铭突然想到,花返提过,在刚才的小巷子里继续顺着走,就能够走出平房区,于是他寻路绕回去。
在花返被咬的房间门口,他捡回了药箱。顺着往前走,没多远,就走出了平房区,走到了大路。
这条路是南北方向延伸的,叫做泽中路。泽中路往南走,可以与清丽街相交。往北看,是之前在医院看到的一排气派的小区,中州发展银行就在这个小区的下面。这条泽中路就好像一个分水岭,西侧都是漂亮的住宅楼,而东侧,是他刚刚穿越的平房区。
这平房区在紧靠泽中路的部分全部搭建起了两层的商业建筑,挡住了裏面那些年代较久的平房。
应该是受到刚才尸潮的影响,路上并没有多少丧尸,零零星星几只在路上徘徊着,很多都下肢有伤。
郑介铭心裏想了想,决定先往南走,到清丽街后,向东回到安平湖小区。
往南没走多少步,两个人从泽中路西侧一家高级餐馆里提刀小心的走出来,专杀落单的丧尸。
这两个人似乎没看清郑介铭,郑介铭也懒得搭理他们。经过了一场大战、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郑介铭觉得一切都像是梦。他只是保持自己的节奏朝南走,既不太快,也不太慢。
两个人发现了郑介铭,警惕的持刀逼近过来。
“喂!你是人还是丧尸?”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但手臂却似乎很有肌肉。他看见一个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处衣物都浸满了血的人淡定的走在路上,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丧尸。他又觉得如果是人的话,能够弄成这副德行,有点不可思议。
另一个男青年看起来更小,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头发虽然短,但却向上立着。堵住了郑介铭的去路。
“让我过去。”郑介铭说着。
“你是什么人!是从平房区出来的?”年纪较小的男青年逼问,语气中包含怀疑和敌意。
“对。”郑介铭站定,顺便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垢渍。
两个男青年以为他是要挥刀,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郑介铭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心裏暗自觉得好笑。
“刚才尸潮不是都涌向平房区了么?你还活下来了?”年纪大的男青年十分惊讶,他不敢相信那样的尸潮过境,还有人能够尸海余生。
郑介铭看着两人,没有说话。他心裏想到了花返,心裏又伤痛又歉疚。
“你们俩是住在旁边饭店里?”郑介铭岔开了话题。
“是。”年纪小的回答的很快。年纪大的男青年瞪了他一眼,是在示意不要什么都说。这饭店里,实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没事,不用害怕我。我这是杀丧尸留下来的血。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湿面巾和水,能让我洗洗脸,喝点水。”郑介铭看出来年纪稍大的一个对自己暗含警惕,遂主动把意图解释清楚,“血凝固在脸上,真的很难受。”
两个男青年相互对视了一下。
年纪大的回答郑介铭,“有,你就在这儿等我们,我们回去拿。”
随后两人快速跑回饭店。
郑介铭仔细观察饭店及周围的建筑。这栋饭店是一栋两层小楼,大门朝东,门看起来非常厚实。整个楼面窗口似乎都无法打开,平时应该是依靠空调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