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女将惊奇的目光,颜良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吕布以一柄方天画戟纵横天下,颜良虽未与其有过交手,却听闻他那戟法以霸道见长,实乃戟法中的最高境界。
吕布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当年他在下邳被围之时,还曾想以女儿与袁术结亲,求得援军。
后来下邳城破,吕布陨命,听闻他的妻室为曹操掠走,但其女却不知所踪,有传闻说此女在乱军之中,化妆成民女逃出了下邳。
眼前这少女使得是方天画戟,无论戟法和气势,都十分的霸道,颜良便不由猜想此女当是吕布的遗孤。
而今他一言语试探,那女将惊异的眼神,自然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怎知我身份?”
那女将盯了颜良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颜良淡淡道:“温侯武艺盖世,当世无双,颜某自然也仰慕得紧,姑娘你使一柄方天画戟,戟法又深具温侯遗风,本将若还猜不出你的身份的话,未免也有些愚蠢。”
颜良这番话倒也是七分出于肺腑。
当年若无吕布诛杀丁原。以并州军归顺董卓,董卓也不敢以一己之力控制汉廷。
后来如不是吕布诛杀董卓,以西凉军之强,天下鹿死谁手还实在预料。
而之后的吕布,更是纵横中原,连败曹操刘备这等枭雄,搅得中原天翻地覆。连曹操都几次险些死于其手。
抛开什么人品、有勇无谋之类的贬损之词不说,光是吕布此生诸般惊天动地之举,就足以令人侧目。
那女将听闻颜良对其父怀有敬意。俏脸上的愤意旋即褪散不少,眸中还闪烁着几分引以为傲。
颜良见她敌意已消,便又道:“吕姑娘。如果本将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这大胡山落草为寇,恐怕是想有朝一日,杀曹操为你父报仇吧。”
女将神色又是一震,那般惊色,显然是被颜良戳中了心事,不禁奇道:“你怎会知道?”
“令尊命陨徐州,姑娘若只为保得性命,江南河北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却偏偏来这大胡山这裏。此地离许都很近,姑娘若不是想瞅准时机,就近刺杀曹操报仇,还能是为了什么。”
颜良轻描淡写几句话,道出了女将的心事。
此时。她的敌意早已散销云烟,皆为难以置信的神色所取代。
她仿佛不敢相信,这个袁家的叛将,不但武艺超绝,而且智谋还如此之深,竟只三言两语间道破了自己的企图。
颜良知她心中在惊骇。却叹道:“只可惜曹操已逃往关中,姑娘的希望只怕已是落空。恕颜某直言,就以姑娘区区一己这力,几千草寇,就想要为父报仇,这等孝心虽然可嘉,但成功的希望却几乎为零。”
女将的脸色微微一变,似被戳中痛处。
颜良趁势又道:“退一步来讲,温侯的仇人除了曹操之外,还有袁绍和刘备,姑娘就算能侥幸刺杀曹操,难道还能步步幸运,连袁绍和刘备也一块杀了吗?”
当年吕布投奔袁绍,为袁绍破张燕的黑山黄巾,而袁绍对其疑忌,却反欲杀之,逼得吕布仓皇逃离。
至于刘备,白门楼上明明答应替吕布向曹操求情,后来却反而劝曹操杀吕布,更是吕家的大仇人。
此三大仇人,皆乃当世枭雄,这女将想要为父报仇,杀尽仇人,单凭一己之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颜良这一番话后,女将陷入了沉默,眉色之间,黯然与绝望之色悄生。
“吕姑娘与颜某一样,与曹操、袁绍和刘备有大仇,何不归顺于本将,既可助本将成就大业,又能为父报仇,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颜良趁势抛出了橄榄枝。
这女将乃吕布之后,武艺绝伦,而根据她方才指挥那些贼匪布阵来看,还颇有几分用兵的才能,此等一员美貌与勇武并重的良将,颜良如何能不想收下麾下。
女将的身形一震,抬头望向颜良,狐疑道:“颜将军你又怎会和那三人有仇?”
提及旧事,颜良面露愠色,冷冷道:“袁绍不辨忠奸,逼得本将背他自立,此仇自不用说,而本将初至荆州时,曹操、刘备,还有后来的袁谭,更是屡屡兴兵相欺,姑娘倒说说看,此三人怎能不是颜某的仇敌。”
听得颜良这番话,那女将恍然大悟,冷艳的容颜间,不禁泛现出几分感同身受的神色。
那水灵灵的眼眸中,更是闪烁着复杂眼神,仿佛正自思绪着如何抉择。
颜良见她似有犹豫,便拨马让开一条道,“本将只是邀吕姑娘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仇敌,如若吕姑娘想要凭一己之力为父报仇,颜某也只能道一声佩服,姑娘欲走欲留,昔听自便。”
沉吟半晌,那女将目光陡然一聚,似已下定了决心。
她旋即向着颜良拱手一拜,“玲绮愿拜将军为义兄,助将军成就大业,玲绮亦可得报父仇,还望将军恩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