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下完了最后通碟,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此刻,孙干的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心里面是又气又惊。
他为刘备做使者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诸侯没见识过,但像颜良这般粗暴狂妄之主,还是头一次撞见。
在颜良的简单与粗暴面前,孙乾所有的谈判技巧都没了用处,他所能做的,只剩下战战兢兢的接着颜良的训斥,聆听颜良的恐吓与威胁。
心中最怒,孙乾却没有丁点反抗的资本,谁让他家主公刘备,正处于兵败势危的境地呢。
耳听着颜良“羞辱”性的条件,孙乾别无不办法,自不敢擅作承诺,只得讪讪的拱手告退。
“来人啊,送客!”颜良也不留他,摆手一喝。
周仓汹汹入内,狠狠的瞪向孙乾。
孙乾哪敢稍有逗留,忙不迭的便在周仓的虎视下,灰头土脸的出了大帐。
出得辕门,策马奔出数里后,孙乾这才长吐了一口气。
风抚过他的身子,孙乾只觉背后一阵透心的凉,却才惊异的发现,自己竟已被颜良的威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孙乾心有余悸,不敢迟疑,急是策马飞奔,望数裡外的睢阳城而去。
※※※
睢阳城,军府。
大堂之中,刘备正来回踱步,脸上涌动着焦虑与不安。
城中三军将士士气低沉,通往彭城的粮道也处在被颜良轻骑截断的危险中,而北面的袁尚正疯狂的蚕食着他的地盘,甚至青徐方面也传来数县发动反叛,响应袁尚的急报……
诸般不利的消息,正如火烧眉毛一般,让刘备坐立不安。
而更让刘备日夜难寐的,则是睢阳城南,颜良的那支虎狼之士。
“该死的颜良狗贼,终有一日,我刘备今日所受的困窘,会让你加倍偿还——”
刘备暗暗咬牙切齿,不断诅咒怒骂着颜良。
正自神思翻滚之际,门外亲兵来报,言是出使敌营的孙乾去而复返。
刘备精神一振,急是命将孙乾宣入。
过不多时,孙乾匆匆步入了大堂,脸上带着的是喜忧掺半的表情。
“乾见过主……”
“不必多礼,言和之事怎样了,颜良那厮可曾答应?”
未等孙乾见礼,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催问道。
孙乾便道:“那颜良已同意言和退兵,不过条件却是我们让出梁国。”
听得此言,原本满怀的刘备,神色渐渐又暗淡了下来。
尽管他已预料到颜良会以此来要价,但他还是抱着一线的,以为孙乾能凭着三寸之舌,不用割地就能说服颜良退兵。
现在看来,他的已然是落空。
孙乾见刘备表情阴沉,便拱手道:“乾无能,未能说服颜良,还请主公恕罪。”
刘备叹了一声,摆手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我早该料到颜良那厮奸诈的紧,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说动。”
孙乾暗松了口气,便又问道:“那颜良的这个条件,主公是打算……”
刘备负手而立,目光盯向了屏上所悬的地图,眼眶深陷,皱眉沉思了起来。
权衡良久,刘备终还是无奈的摇头一叹,这般表情,显然已是做出了让他肉痛的割舍。
“梁国深入敌境,面临着颜良和袁尚的北南两面夹攻,反正也很难再守下去,让给颜良那狗贼倒也没什么。”
刘备极力的想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他那深凝的眉头,却显露了他的言不由衷。
“放弃梁国只是暂时的,只要咱们能喘过一口气,重整旗鼓,必可卷土重来,到时候莫说是梁国,整个中原定还将落入主公之手。”孙乾宽慰道。
孙乾这番话让刘备欣慰了许多,失落渐褪,那灰白的脸上,重新涌现了自信。
当年我刘备屡战屡败,几番落魄无依而无立锥之地,如今虽惨败给了颜良,但却仍拥有着青徐二州,麾下猛将与谋士未曾损失多少,又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负手而立的刘备,眉宇间重现雄心。
孙乾欲待再言,但见刘备那精神重振的样子,却又张不开嘴来,几次欲言又止。
刘备觉察到了孙乾有异,便道:“除了割让梁国之外,颜良那狗贼还提了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这个嘛……那颜良确实还提了一个额外的要求?”孙乾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开口。
刘备脸色一沉,怒道:“这狗贼当真是贪婪,莫非除了睢阳,他连彭城也想要不成?若是这般,我宁愿跟他决一死战。”
彭城乃徐州重镇,失了彭城几与失了徐州无异,刘备自是拼死也不会放弃。
孙乾忙道:“主公误会了,那颜良的另一个条件并非是割地,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