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婢女哪敢迟疑,赶紧将早就事先备好的美酒送上,他们知道,他们愤怒的主公,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如惯例一般借酒销愁。
美酒奉上,孙权是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灌醉,这样就能忘了身处的困境。
没有人敢再去向吴国太报信,因为自那一回被母亲骂过后,孙权就发了狠,说谁再敢向吴国太通风报信,就灭其九族。
“颜良狗贼,你以为我孙权怕你吗,我不怕你,有种你就攻城啊,发什么檄文,笑煞人也,我看这一城的男女,谁敢叛我!”
孙权一边灌自己,一边骂骂咧咧,彰显着自信。
脚步声响起,门外有两人趋步走入了大堂,那步入堂中的二人,正是鲁肃和张昭。
一个是三军都督,一个是文官之首,到了这么危难之境,二人不约而同的来向孙权商议应敌之策。
孙权见那二人进来,也不理会他们,只管继续饮酒。
“主公,石头城乃秣陵咽喉,必也是颜良重点进攻之地,肃以为当再增兵两千,加强防御。”鲁肃拱手进言。
“增兵两千?”孙权一听就火了,瞪着鲁肃道:“我的数万兵马,都给你输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两千兵马给你去送死。”
孙权也是喝得醉了,竟是当众如此讽刺鲁肃。
鲁肃神色一变,顿时面露汗颜,尴尬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从芜湖败归后,鲁肃自知难逃罪责,便是主动向孙权请辞,请求免去都督之职。
孙权心中虽怨鲁肃,但思来想去,麾下也并无他人能胜任帅职,无人可用之下,孙权只能假作不怪,继续命鲁肃为都督,负责统帅秣陵诸军守城。
今日心情不好,加上酒醉,孙权便是口无遮拦,发泄起了对鲁肃的怨气。
鲁肃心中惭愧,自不敢有所微词,而同来的张昭,却不禁是脸色一沉。
“主公此言差矣,鲁子敬固然是屡败,但他所面对的敌人,却是颜良这等当世雄主,败给此人也是天意,非战之罪,主公对子区的责备,老朽实在是不敢苟同。”
鲁肃听得张昭为自己辩解,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是暗暗叫苦,心说你这哪里在为我开脱,简直是火上浇油。
果然,当孙权听得张昭,竟然口口声声称颜良为“当世雄主”之时,心中更是勃然大怒。
换作是旁人,只怕孙权这个时候早就责罚,不过张昭用是极有威望的老臣,孙权素来对他有所忌惮,尽管心中愤怒不已,却不敢对其加罪。
愤怒中的孙权,只能暂压怒火,冷冷质问道:“好一个当世雄主,子布看来对颜良的评价很高啊,那我倒想听听,子布有何良策击破颜良这个雄主的围城。”
孙权的愤怒与讽刺,张昭似乎全然不当回事,依旧是昂首挺胸,一副长者教训晚辈的姿态。
他便是捋着白须,缓缓道:“颜良文武双全,麾下良将如雨,谋士如云,连曹操、刘备和二袁都非是其对手,称之为当世雄主亦不为过。老朽以为,主公若想拯救一城生灵于水火,保全孙氏的血脉,如今唯有一计可用。”
孙权先是听着张昭将把颜良大夸一通,心中是愈来愈火,但听得张昭说他有计策,可以解今日秣陵之危,不禁是精神一顿,面涌喜色。
“子布若有妙策可解如今困境,还不快速速道来。”孙权一跃而起,兴奋的催问道。
张昭轻咳了一声,缓缓的道出了他的两字妙计:“降颜。”
降颜?
孙权糊涂了一下,仿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眼眸中还掠过一丝茫然。
张昭却已正色道:“如今秣陵城外有颜良雄兵五万,整个扬州也被他一分为二,而我江东精锐之军皆已丧尽,残存之兵又士气低沉,如若再行顽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主公若在这个时候,以三吴之地投降颜良,以颜良之气量,必会保得主公荣华富贵,而三吴的士民,也因此免除了战火的荼毒,正才是万全之策。”
鲁肃惊在了那里,他万没有想到,张昭竟然会提出投降之策。
孙权也惊呆了,他更是想不到,自己信任和尊重的老臣,竟然在此危难之时,会劝自己投降死敌。
“张子布,我孙家待你不薄,没想到,当此危难关头,你竟然心生叛意!”
孙权惊愤难当,指着张昭的鼻子厉斥。
张昭却神色郑重,拱手道:“主公误会了,老朽正是受主公厚恩,为主公的身家性命设想,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为我的身家性命?哼,我看你是想保住你这条老命吧!”
孙权再难抑怒气,眼眸中陡然间杀气涌动,摆手厉喝道:“来人啊,把这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老匹夫,给我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