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心道你是家主,怎么会决定不了,分明是要去请示刘备。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宜逼得太紧,当下点头答应。
直到吃完饭,袁熙也没等到陈登,便要起身回去歇息。
糜竺连忙暗示袁熙可以挑选姬妾,袁熙听了,转向太史慈道:“子义有没有兴趣?”
太史慈赶紧说道:“慈已有妻子,往公子恕罪。”
袁熙点了点头,对糜竺道:“这些女子虽好,但还是不如我府中之人,今日便这样吧。”
糜竺袁熙语气,分明是对自己有所不满,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只得送袁熙和太史慈各自安寝。
他则连夜出府,找到刘备,将两人对谈的言语,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刘备。
刘备听了,沉思半晌,也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只得道:“既然如此,还请子仲费心应付。”
糜竺擦了把汗,又匆匆赶回去了。
结果第二天糜竺去请袁熙和刘备商谈,太史慈出来说,袁熙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糜竺不知道袁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地去向刘备回报,刘备本来等着继续商谈,也只能作罢。
刘备却没想到,袁熙这一病就病了三天,放了他三天鸽子!
刘备郁闷,他召集谋士,说道:“那袁家子,到底想做什么?”
简雍想了想,出声道:“要不静观其变?”
孙乾也点头同意:“现在他想和我们比耐心,看谁先让步,要是我们去请,便是落了下风。”
众人纷纷同意。
关羽等众人散去,对刘备道:“大哥,前日有件事情,我很在意,便去查了一下。”
他和刘备说了城门口被陶谦驱赶人群的情况,刘备听了,说道:“这我知道,应该是一些和袁术交好的扬州将领家眷,里面可能混杂着奸细,我本来让人好好送出城去,没想到兵士如此粗暴。”
关羽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点,而是孙破虏被黄祖伏击身亡后,他的家眷住在徐州,有可能在那批人里面。”
刘备听了,叹道:“孙破虏啊,那是杀死华雄的猛将,真是可惜了,我没有善待他的家眷,是我之过。”
关羽想起那会骑马的女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听说孙坚家眷先前在广陵郡,来下邳做什么?
但是人已经离开,再说孙坚已死,听说他的子嗣尚幼,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他摇摇头,便把这事情置之脑后。
太史慈见袁熙找了根青竹竿,在糜家大宅里的大池塘前钓起鱼来,心道自己这个主公,行事还真是天马行空啊。
袁熙看着丝线不住颤动,往下一沉,便一抖手,一条肥胖的锦鲤便被他钓了起来。
他将鱼取下,重新扔回水中,叹了口气,对太史慈道:“这鱼在池塘呆的久了,有饵就吃,实在是太蠢,让我钓得也好生无趣。
太史慈闻言,出声道:“我小时候住在海边,那海鱼便灵巧得多,也不太咬饵,倒不如直来直去,直接去刺。”
“但这种方法,也常常需要守候半天,找到刹那间的破绽,才能一举建功。”
袁熙点头道:“子义兄这话的道理,其实在人和人之间也是一样的。”
“现在两边都在比耐心,变数就是第三方。”
太史慈隐隐有所悟。
袁熙心道刘备想和自己讨价还价,倒也没错,但还是没完全看清形势啊。
他本来以为徐州这个形势,也该服软了,但见刘备还在遮遮掩掩,官员们态度也是暧昧不明,知道徐州内部官员对于和谈,其实还是有所抵触。
既然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等着好了,看谁先急。
袁熙这么做,是有信心的。
历史上陶谦死后,刘备其实并不敢马上领徐州牧,因为他知道,徐州这块肥肉固然很香,但也很有可能噎死自己。
即使他得到徐州大部分士族的支持,也仍然在举棋不定,甚至这个时候,发生了他极为赏识的田豫离开的事情。
直到他让陈登给袁绍写了一封信。
裴松之注《三国志·蜀书二·先主传》引《献帝春秋》,有如下记载。
陈登等遣使诣袁绍曰:“天降灾沴,祸臻鄙州,州将殂殒,生民无主,恐惧奸雄一旦承隙,以贻盟主日昃之忧,辄共奉故平原相刘备府君以为宗主,永使百姓知有依归。方今寇难纵横,不遑释甲,谨遣下吏奔告于执事。”
绍答曰:“刘玄德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这才是决定性的因素,陶谦刚死不久,刘备就私下投靠了袁绍,说能帮袁绍对付袁术。
袁绍接到信后,直接表态答应了,所以在此时,袁刘就已经私下联手了,远早于几年后明面上的结盟。
这就是袁熙的底气所在,他清楚知道刘备心内已经倒向了袁绍,所以才敢大咧咧出使徐州。
如今是刘备心里已经乐意,但还不敢表现给属下们,所以袁熙要做的,就是等一个能让刘备下属说不出话的契机。
他悠闲地钓着雨,远处小楼上,有婢女转头对糜贞道:“那位公子已经钓了好几天鱼了,害得女郎这些日子,都只能呆在小楼里面呢。”